裴風將許惜從造化異界窗中召了出來,讓許惜親口告訴雲翎,他並沒有奴役她的魂魄。但許惜一臉冷漠的道“有什麼區彆麼,你隻不過沒有侵犯我們罷了。”裴風先是一臉詫異,而後沉默了起來,最後他點了點頭,但卻並未說什麼。雲翎打心底是不相信裴風會這麼做的,她感覺許惜似乎是有些怨氣。畢竟許惜的身形凝練,而且周身也並不是冰冷的,她伸手抓住許惜的皓腕,卻見她尚有脈搏。
雲翎將裴風拉到一旁問道“是不是許小姐想要修行,但是你卻不同意啊?”裴風聞言咧了咧嘴低聲道“咱倆合力都不是她的對手。其實商會對付我的時候,殃及了許家,正因如此,許惜姐才……這距離對她而言,再小聲都沒用的。”許惜適時哼了一聲,雲翎麵色卻變得有些古怪,她提高了些聲音說道“其實許家眾人秘密轉移到我家了,皇室打聽到商會要對許家動手,所以提前命令我二叔將許家藏起來了。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們去見許伯父。”
許惜聞言,先是呆若木雞,如癡如夢,接著便喜極而泣,裴風卻想到了些彆的事情,但二人還是跟著雲翎向雲家內院走去。雲家還是一如既往那般奢華,隻是如今的裴風已經不在乎這些表象的東西了。路上,許惜詢問起為何她家人這麼多年都未曾聯係自己。雲翎告訴許惜,雲家將許家人藏起來也擔著風險的,雖說他們有涼國皇室撐腰,但商會能悄無聲息安排那麼多眼線在雲家,便也能出手將雲家抹除。
雲家對許家待遇還是不錯的,特意請皇室大能為他們開辟了一塊界中界作為府邸。裴風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他一直都誤會了涼國皇室了麼,仔細想想裴風便想通了,他懷疑涼國皇室,是因為許家“被滅門”,而實際上,許家人是被皇室秘密保護了起來,難怪巍台山對皇室那般友善,難怪雲家與皇室鐵板一塊,難怪父親會讓他去說服涼國皇室。
卻說許惜與家人重逢,裴風連忙回避,當初他若向涼國皇室詢問一番,或者是到雲家詢問,都不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但玉家人終究是被儘數屠戮了,此事裴風難辭其咎,商會對玉家的罪行更是擢發難數,罄竹難書。此時許家人團圓了,更讓許惜父母興奮的是,許惜現在已經有活人的樣子了。許惜稱自己以後要去鬼界,隻要離開四戒色函,便可以徹底重生了,她也將去了鬼界便回不來的事情告訴了二老。二老沉默片刻後笑道“無妨,你還活著就好,哪怕是不在我們身邊。”他們又問起裴風的事情,許惜大大方方的將她一直以來錯怪裴風的事情說了出來,裴風在外麵也聽到了,但他並未現身。
許惜略略歎了口氣,許夫人是過來人,她知道裴風的為人,於是替裴風辯解道“我看裴少俠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更多的是慶幸,我和你爹雖暫居雲府,不得出入,但外麵的事情我們都清楚,商會為了對付裴少俠,已經是喪心病狂了。你知道我們安全便好了,以後多照顧裴少俠,到時去了鬼界,你們要相守相扶,我們也就放心了。”
半天過後,許惜才從屋中走出,她麵露慚色,向裴風道歉,裴風卻搖搖頭低聲央求許惜,彆將此事告訴給造化異界窗中的任何人,尤其是玉蝶和玉鸞。許惜聞言點了點頭,裴風也未再多言,將許惜收入造化異界窗後,便向許家眾人告辭了。離開了界中界,裴風又向雲翎道了彆,而後便飛入了稽陽城中,不過裴風卻在城中聽到了太子病危的事情。
裴風認為秦善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但此番還需靠他進宮,姑且救他一救吧。正巧,宮中執事出宮尋醫,裴風變了身形,毛遂自薦,裴風此時的形象仙風道骨,長眉垂肩,那幾名執事連忙將裴風請入宮中。裴風沒想到這般容易便能見到太子,他此時甚至想著,乾脆為涼國換個太子算了。但當一婢女帶著裴風進入東宮臥房時,卻見涼皇也在那裡,他這才收起了心思。涼皇向裴風作了一揖,而後詢問道“朕聽聞老先生知道如何治太子之疾,不知老先生是否知道太子所患何病?”裴風故作高深的撚了撚胡須道“心病需以心藥醫,尋常藥石焉有效用?”涼皇一臉疑惑,裴風見狀,忽的一驚,難道秦善已經不是太子了,這裡麵躺的是新太子?
裴風瞥了榻上之人一眼,發做黑白,此人正是秦善,隻是裴風沒想到,涼皇竟然不知道秦善的病因。不都說知子莫若父麼,難道這秦善是涼帝的兒子麼?也許是涼皇覺得裴風的思路新穎,便讓他靠近太子,瞧上一瞧。秦善的狀況有些糟,全身痙攣,發著高燒,竟與中毒有些相似。裴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取出救死還陽釵,太子的情況立刻穩定了下來,但不知為何,裴風卻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他讓涼皇回避,他自稱需以秘法深究秦善內心,否則此時也隻是治標,不能治本。涼皇見裴風一出手便穩定住了太子的病情,便連忙照他說的,帶著眾人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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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風以入夢之法,到秦善的夢境之中一探究竟,秦善的夢境已經變得頗為混沌了,這與他此時神誌不清有關,裴風準備直接以劫心誑咒將秦善心中的執念消除。但他卻找不到秦善本人,如此一來,倒是有些棘手了。不多時,裴風忽然發現了一些異常,他感覺在秦善的夢境之中,有人在窺伺他,而且此人絕對不是秦善,他應該是將秦善藏了起來了。
高熱、痙攣,奪舍!裴風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且不說秦善的為人如何,但一國太子被奪舍,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奪舍秦善的會不會是商會中人呢?不多時,裴風便鎖定了第三人的身影,這道身影頗為狡猾,若非是裴風有化魘之法,還真捉不住他。隻是讓裴風沒想到的是,這第三個身影竟然是秦仁。裴風分不清此人真是秦仁還是秦善的心魔,但都不妨礙裴風將其輕鬆滅殺。
待秦仁的身形消散後,秦善才從一旁現身,他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老者,他在這裡住了很久了,但都沒見過外人,他向裴風作揖道“晚輩秦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裴風索性便過一把前輩高人的癮,他捋著胡須說道“老夫是受涼皇之托,前來救你的。你昏迷了很久了,若想醒來,你必須將你心中所愧講出來。”
秦善還真沒懷疑,他有兩件慚愧之事,第一件,他曾與父親的寵妃私通,後來此事被秦仁撞破,秦仁便一直以此要挾秦善。第二件,當秦仁好不容易被調離京城,秦善便打算做掉秦仁,隻不過並未成功。秦善後來再去秦仁在雪稀縣的住處時,被秦仁以秘法糾纏……裴風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當初的惡作劇讓秦善心緒不寧,但那樣也不會讓秦善被奪舍啊。後來在裴風細問之下,裴風才知道,當初他的惡作劇隻是讓秦善以為秦仁未死,所以他折返了雪稀縣時,被秦仁的陰魂糾纏,秦仁妄圖以陰魂奪舍秦善,本來這是難以成功的,但當時秦善受了驚嚇,稀裡糊塗的就著了道了。
裴風這才知道,秦善並不算是惡人,他也是受到了秦仁的脅迫,至於私通之事,裴風不便多言,他隻能假裝不知道了。裴風以劫心誑咒讓秦善想起秦仁之時,便會心緒平和,如此一來,秦仁便不再是他的執念了。說起來,秦善有此大厄,也是拜裴風所賜,所以醫好秦善,裴風義不容辭。
裴風將秦善被陰魂糾纏的事情告訴給了涼皇,至於其他的,他並未多說。待秦善醒來後,涼皇與他聊至深夜。秦善將那兩件事都說了出來,此時他才知道,秦仁早就將他與涼皇寵妃私通的事情告訴給涼皇了,隻是涼皇一直未曾在意此事,那女子說是涼皇寵妃,卻也隻是涼皇隨口一說,他很少碰此人的,因為她麵相過妖,城府太深,秦善當初被此女俘獲,卻也說得過去。至於秦善殺秦仁,實際上涼皇是在後麵推波助瀾的,秦善太過軟弱了,他若一直這樣,是當不了好皇帝的。後半夜,涼皇才從太子寢宮出來,裴風守在外麵都快睡著了,他也不等涼皇說什麼,便開口說道“陛下,商會能否覆滅,就看陛下能否下定決心出兵征討了。”
裴風這突然的一句話,讓涼皇一時間緊鎖眉頭,半晌他才對裴風問道“閣下是帶誰傳的話?”裴風抱拳道“夏國皇室,若是分量不夠,那就天下人。”涼皇對裴風作了一揖,而後說道“先生且回,待天下人出手後,涼國定第一個響應。”裴風倒是也未再多言,他以為涼皇這是答應下來了,接下來就看他如何帶領天下人聲討商會了。
裴風讓伏雪帶他回中京,他到賀家後便給龐鴻、賀陶傳音,待二人從紫帝觀回來後,裴風說明了來意,他希望龐鴻聯係諸位義弟義妹,共舉大旗,推翻商會。龐鴻讓裴風先冷靜一些,裴風此時如何能冷靜啊,之前他怕商會,怕的就是秦皇和涼國,如今涼國與商會勢同水火,此時正是推翻商會的大好時機。商會一除,眾人再也不會提心吊膽了。
但龐鴻告訴裴風,推翻商會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需要一個具體的時間,並要掌握商會的全部罪責。罪責這方麵,裴風有文炎、方瓔(萬瑛)兩位證人,還有高端這個內線,此事根本無需擔心,具體時間裴風倒是沒什麼想法,也許是越快越好。賀陶沒好氣的白了裴風一眼道“還越快越好,你當此事這麼容易麼,莫說你現在不能出麵,就算你能出麵,也無法將天下豪傑聚集在一起,我們需要造勢的。我比你更想推翻商會,但我們需要一個周密些的計劃,伯父已經將商會與隱龍教勾結的消息散布出去了,現在我們需要更多的有關商會的負麵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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