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漸漸將自己代入到閆建波麵臨被抓獲前夕的心理狀態中。
如果不能帶著密碼本、電台順利逃走,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將其銷毀。
這一點,閆建波似乎做到了。
電台被摔得碎成了一地的零件,密碼本也燒成了一堆灰燼。
閆建波的屋子裡有收音機。
通過電台收聽上級指令的事情,方如今在電視劇和小說中看到過很多類似的情節。
如果列女傳真的是閆建波用來接受廣播電台指令的密碼本,那麼也一定是被銷毀對象之一。
也許當時閆建波當時確實動了這個心思,但卻發現這麼一本書在倉促之間根本燒不掉,隻得也將其放回了遠處。
藏匿一片葉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放在樹林裡。
屋裡這幾排書架,實在是隱藏密碼本的最好的地方,隨便一本書放在書架上,都很難找到。
可能閆建波在最後時刻正是出於這樣的心思,這才放心地慷慨赴死。
但在倉促之間,並沒有將其放回到原位。
而且,他也沒有注意到留下的這個破綻。
這種解釋倒是符合邏輯。
張鑫華目不轉睛地看著陷入思考的方如今。
出色的觀察能力和邏輯推理能力是一個特工的先天自然條件,但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特工,還需要聽過係統性訓練,而這正是方如今現在所或缺的,他在情報工作方麵還是一張白紙。
事實上,特務處的培訓體係現在還處在初級階段,張鑫華是正兒八經的半路出家,身上的這些本事都是在實踐中一點一點地摸索出來的。
為此,他走了不少的彎路。
也正是有這樣的經曆,他覺得自己應該點撥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一下,普及一下情報知識。
張鑫華問道“你覺得這本書有什麼用途?”
方如今佯裝不知地搖頭。
張鑫華緩緩說道“我初步懷疑這是閆建波用來接受廣播電台指令的密碼本。據我們了解,每個接受廣播電台指令的日本情報員都有廣播代號,通常是五位數,他們的上級與情報員聯絡時直接呼叫代號,再念出隻有雙方才能譯讀的密碼,密碼通常是四位數或六位數。”
方如今聽得很認真。
“如情報員的廣播代號是,收聽到的廣播內容則是請記錄,接著念一長串數字,讓情報員抄收。以一小時為時段,電台會全天候地針對不同地域的情報員廣播代號與數字,而每個潛伏的情報員則需在某個時段坐在收音機前收聽抄收內容。”
方如今點點頭,這個並不難理解。
張鑫華又道“由於情報員也不一定每天都在固定住所,所以一則密碼廣播可能會連播半個月,時段與內容一樣,以便情報員能收到指令。至於密碼本,每個情報員會有所不同,通常是一本書。”
“例如雙方約定某出版社的某書,以四位數‘3673’做密碼,則表示情報內容為該書第三十六頁第七行的第三個字。如此,情報員依抄收的數字再翻書頁,譯讀全文。”
“另外,密碼會定期更換,同一個字加減各有十個數字。例如每年的12月份,密碼3673,自動減一,改成2562,但指的都是指第三十六頁第七行第三個字。”
張鑫華最後講的這些並非是自己杜撰,而是上半年從一個日諜的口中得知的,那個日諜也算是一個硬骨頭,在刑訊室裡硬是撐了十幾個小時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