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惠東是聰明人,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多嘴了。
他能夠成為吳劍光的頭號心腹,腦袋瓜不是一般的活絡。
自己能夠參與這個案子就已經算是相當地走運了,至於案情的走向嘛,由方如今把控便是,根本就不是自己該關心的。
想到此處,他忙道“方老弟,對不住了,我不該問這些。”
方如今見他說得誠懇,倒也不以為意“方隊長,你說的機場可是繭橋機場?”
智惠東點點頭,看到方如今並沒有因為自己多此一問而心生芥蒂,暗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按理說,以他的資曆,根本不用怕一個剛剛入行的小年輕。
但智惠東可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人,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行動組的兩位正副組長就是明證。
張鑫華資格老、年紀大,但還不是隻能屈居吳劍光的副手。
見方如今對繭橋機場很感興趣,智惠東便給他講述機場的事情。
方如今饒有興致地聽著。
原來繭橋機場不僅是軍用機場,還是一所航空學校,最早可以追溯到北洋時期的航空隊。
民國二十一年“一·二八”淞滬抗戰之後,國民政府決定加快航空建設,做實抗日準備,航校更具規模,修理廠、飛機棚、氣象台、航空子弟學校紛紛拔地而起。
不僅編製擴大了,還聘請了十餘人的美國顧問。
學校名稱之前更是冠以“中央”二字。
方如今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趕回臨城站的時候,吳劍光和張鑫華還都在辦公室。
王韋忠也在,正在向兩位組長彙報崛部隆一筆記本裡收藏記錄的情報。
張鑫華看到方如今進來,開口問道“情況怎麼樣?”
方如今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目標汪廣彙已經抓回來了,可是沒有搜到任何有價值的物品,汪廣彙本人,據我觀察,是日本間諜的可能性也很小。不過,這個人跟閆建波的確認識,估計是被閆建波利用了。”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張鑫華表情複雜。
吳劍光也感到詫異,道“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如今這才將汪廣彙殺妻弑子、毒死同鄉的事說了。
張鑫華聽完之後一拳砸在沙發扶手上,憤然道“簡直就是畜生!”
吳劍光唏噓道“人心險惡啊,人心險惡!若是閆建波還活著,此人被策反的可能性極大!”
方如今眼前一亮,誰說老大業務不行了?
人家這次分析的就很到位,像汪廣彙這種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連家人都不放過的人,又怎麼會在意彆人的生死?
這樣的人眼裡隻有利益而沒有民族大義,很可能為了私人利益而出賣國家和民族的利益。
吳劍光看了看方如今“汪廣彙的事還要繼續審下去,也許這家夥根本就沒有說實話,用刑,讓他開口,必須要把他嘴裡的東西掏乾淨!”
他本想讓自己的心腹智惠東再搭一次便車,可想想又不太好意思。
方如今道“組長,職下覺得汪廣彙現在心存死誌,一味地用刑怕是會適得其反,我先從側麵了解一下,也許他的老婆和夥計也知道閆建波這個人!”
張鑫華立即附和道“組長,我同意如今的建議。”
吳劍光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頭同意。
張鑫華又將“翻譯”之後的筆記本遞給方如今“你看看這個。”
接下來,方如今看了筆記本上的內容,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崛部隆一收集的情報資料主要以軍事情報為主,包括臨城附近的駐軍兵力部署、重要軍事設施的分布,甚至還有一些中高級軍官的住址和隱私愛好,十分詳細。
比如,保安二團有個副團長在臨城有三房外宅,二十一旅副參謀長喜歡賭博,十三師師部特務連連長是師長的內侄,警備司令部的一名科長和處長的老婆不清不楚……
這些情報五花八門,細致程度讓方如今瞠目結舌。
彆看這些內容看起來有一些八卦,但如果稍加利用,便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吳劍光憤然道“如果這些情報泄露出去,不僅是一場災難,也是軍隊的醜聞啊!這些軍官隻顧著升官發財,兵匪不分,腐敗不堪,遇到日軍還不得頃刻間土崩瓦解。”
這話從吳劍光方的嘴裡說出來,方如今覺得十分滑稽。
藍衣社成立之初,宛如一律清風,吹過腐敗汙穢的民國政壇。
其成員們很多都是愛國自律、不怕犧牲、毫不為己、廉潔乾練的熱血青年,其鋒芒直指貪官汙吏和日寇漢奸。
不過,後來就變了味道。
國黨內部本來就腐敗滋生,到處都是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事情,特務處根本不愁“生意”上門,利用職權內外勾結、大發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