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鐘,廣濟醫院。
老蔣老婆拎著一個食盒來看自己受傷住院的侄子。
她父母早喪,從小就是大哥大嫂照顧她,又給她尋了個城裡的人家。
老蔣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人本本分分的,還有一門做燒餅的手藝,關鍵是對她言聽計從。夫妻二人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靠著自己的雙手也是衣食無憂。
大哥家裡還有一大攤子事要忙,而且大哥大嫂對臨城並不熟悉,所以照顧侄子的事情都落在了她的頭上。
下午打理完鋪子裡的事情,她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給侄子送飯。
雖然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但連中兩槍,受了重傷,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
老蔣老婆用勺子一口一口地給侄子喂著飯,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眼淚又掉下來了。
喂完飯之後,她去洗碗,沒想到的是在走廊裡和鄭老板“巧遇”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兒,木村義拓說是自己來醫院看病的。
遇到熟人,老蔣老婆忍不住又跟他聊了起來,對於木村義拓要看望她侄子的要求,也是沒能拒絕。
木村義拓是何等的精明,三言兩語就從老蔣老婆的侄子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雞籠山的大當家武德銘在被圍剿的過程中受傷,眼下就在廣濟醫院救治。
這條情報太重要了,木村義拓內心狂喜。
得到了該得的情報,他十分熱情地留下了幾張鈔票讓老蔣老婆給傷員買些營養品滋補滋補。
老蔣老婆哪裡知道木村義拓的險惡用心,對他是連聲感謝,直誇他是好人。
木村義拓走出病房,和樓下大廳等候的池田次郎彙合。
按理說應該趕緊回去向三浦和一報告了,但池田次郎低聲告訴他,他在醫院發現了一些古怪。
兩人尋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一合計,還真發現了問題。
原來,木村義拓從老蔣的老婆那裡得到的消息是藤井樹仁受傷就在廣濟醫院中救治,而池田次郎則是方才在閒逛中發現住院部三樓最東側的三零一病房有便衣把守。
池田次郎對臨城的情況並不熟悉,沒有貿然打聽。
這下跟木村義拓一碰,倒是碰出了火花。
木村義拓道“這麼說來,三零一病房之內很有可能就是藤井樹仁?”
“有這種可能!”池田次郎點頭,“既然已經來了,還是要把情況弄清楚再回去彙報,你看呢?”
臨城是木村義拓的主場,池田次郎對木村義拓也比較客氣。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這裡我還算是熟悉,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來。”
“多加小心!”
方如今將藤井樹仁全權交給了智惠東,智惠東一刻也不敢大意,跟廣濟醫院參與過藤井樹仁的醫護人員進行了專門的交待,讓他們保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讓手下將相關醫護人員的檔案全部都調了過來,並暗中派人對他們如今的住址進行了核實。
這個舉動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一旦醫護人員當中有人泄密,可不僅僅是追究本人的責任那麼簡單了。
彆看智惠東對方如今很客氣,但在辦案時他完全又是另外一副模樣。
心慈手軟的人是乾不了特務的。
對於藤井樹仁的死是要保密的,但對於這個日本間諜在廣濟醫院住院治療的事,智惠東卻是並沒有多作要求。
醫生每天都要照例給來到病房裡對“藤井樹仁”進行檢查,該用的藥品也是照例從藥房領取,不時有染血的紗布被護士從病房中拿出去,還有專門訂製的病號飯……
總之,從外麵看起來,裡麵的病人還在接受著治療。
智惠東就住在藤井樹仁的隔壁,不過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病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一部分行動隊員也化裝成了病號,分布在各個病房中。
智惠東看到水壺裡的水沒了,便吊著一隻胳膊去打開水。
就在走到走廊中間位置時,迎麵走來了一個穿長衫的男子,出於職業的敏感,智惠東便很是隨意看了他一眼,又吹著口哨往前走。
此人正是前來刺探的木村義拓。
木村義拓見對麵是個病人也並未在意,徑直往前走。
兩人擦身而過,當木村義拓距離三零一病房門口還有五六米的時候,負責警戒的行動隊員上前將他攔住,木村義拓的解釋是過來看望一個住院的朋友的。
行動隊員本來想著好好盤查一番,結果走廊裡傳來了智惠東的咳嗽聲,行動隊員立即會意,嗬斥了木村義拓幾句就放他走了。
木村義拓並沒有在意,他已經做足了功課,即便遇到盤問,他也能應對自如,張口說出那位“朋友”的姓名。
隻不過這位“朋友”上午剛剛辦理了出院手續,回湖州老家去了。
剛才的經曆告訴他三零一病房裡一定大有文章。
木村義拓內心竊喜,如果裡麵真的是藤井樹仁的話,那自己和池田次郎可是要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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