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悶的馬達聲傳來。
石渡慶行暗叫不好,剛剛循聲望去,卻見“唰唰唰……”從江麵射來的探照燈,在頃刻間將這一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抬手遮遮眼睛,石渡慶行的心突然一沉,
“壞了,水路都走不脫了……”
因為經營水產行的原因,石渡慶行對江麵上巡邏情況也比較熟悉,按理說這個時間和水域是不應該出現巡邏艇的,可現在偏偏就出現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一切都是不是偶然。
看來自己費儘心思想著甩開尾巴,還是被伊藤廣誌出賣給了中國特工。
一定是伊藤廣誌猜到了自己撤離的路線,這才有人提前在這片水域埋伏好的,否則巡邏艇為什麼不早早開燈。
被探照燈這麼一照,老船工一動也不敢動了,小船順著江水順流而下,和逆流而上的巡邏艇距離越來越近。
巡邏艇上的人用大喇叭喊話,說要接受檢查。
石渡慶行心如死灰。
他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是這個時間渡江就說不清楚了。任何的理由都是經不起盤問的,這一點石渡慶行很清楚。
他索性將槍掏出來,準備來個魚死網破。
當然了,即便是受了傷,他是不會讓自己落入中國人的手裡的,成了俘虜隻會生不如死。
即使跳入江水中喂了魚蝦,也強過被俘虜。
石渡慶行一咬牙,做著最後的準備。
和巡邏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船上的士兵端著長槍,正瞄向自己。
老船工蹲在船尾,不知所措。
石渡慶行將身體蜷縮在船艙內,手槍上搭著一塊帶著魚腥味兒的破布做掩護,子彈早就已經上膛了,但是相對於手槍的射程來講,距離還有些遠,而且小船晃晃悠悠,很難擊中目標。
石渡慶行知道自己一擊未中的話,怕是連開第二槍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他必須要做到首發命中。
三十米!
二十五米!
二十米!
十五米!
石渡慶行在心裡默默地算著距離,握著手槍握把的掌心全都是汗水。
巡邏艇上已經有士兵單臂搖著纜繩,眼瞅著就要扔過來。
石渡慶行估摸了一下距離,還差一點。
老船工看到船艙裡的石渡慶行竟然舉著手槍,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石渡慶行低聲威脅他,要是敢胡說八道,立即就送他見閻王。
十米!
石渡慶行偷偷地瞄準了扔纜繩的士兵的胸口,這個距離上,他還是有把握的。
然而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刹那,上遊水麵上忽然傳來一聲突兀的槍聲。
槍聲來的太過突然,石渡慶行的手一哆嗦,就此失去了準頭。
好在食指及時鬆開,這一槍才沒有擊發。
與此同時,巡邏艇迅速調整了航向,船頭一轉,從小木船旁邊擦身而過,浪花將小木船蕩出去好一段距離。
好在老船工及時穩住了小船。
好險!
就差一點點,自己就要為帝國儘忠了。
那一聲槍聲來的太及時了,石渡慶行心有餘悸。
他命令老船工趕緊將船劃到對岸去,一刻也不要停。
在兩船擦身而過的時候,石渡慶行清楚地聽到了巡邏艇上士兵們的談論聲。
大致的意思就是,他們本不該來這裡巡邏的,但臨城站非得要求他們這麼乾,對此士兵們心裡是有抱怨的,因為這裡的水域十分複雜,水麵下藏著很多的暗礁,稍有不慎就會船毀人亡。
果然跟自己的猜測的差不多,這一切都是臨城站的授意。
或者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出自自己的老友伊藤廣誌的手筆。
想到這裡,石渡慶行的雙眼隱隱眯成了一條線。
伊藤廣誌,總有一天,你會為你所做的這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在二十多分鐘之後,小木船終於抵達了錢江南岸。
石渡慶行一分不少地付了船資,那老船工雖然差點被嚇破了膽子,但總歸沒有白辛苦一場,連連躬身感謝。
石渡慶行上了岸之後,馬不停蹄地順著江邊的農田往大道上趕,期間摔倒了幾次,他顧不上疼痛,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前走。
上了大道之後,一路向東南方向,直到天亮之後才在一個鎮子上雇了一輛騾車。
在路上他又盤算了一下,轉到金華實在是太遠了,便臨時更改了路線,朝著上虞、餘姚方向而去。
半路上又攔了一輛卡車,給了司機一筆不菲的車資,這才在當天傍晚趕到了寧波。
石渡慶行去碼頭一問,今天開往上海的船已經沒有了,最早的要明天一早六點鐘。
石渡慶行隻能是先找個地方歇歇,他之前進海鮮,時常會往寧波這裡來,雖然談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旅店他不敢住,便徑直來到了鼓樓旁的一個大煙館,點了一個包間,煙槍、煙泡都讓夥計準備停當,又點了一些吃食,吩咐夥計沒事不要打擾。
之所以選擇這個大煙館,是因為這大煙館的老板是當地警察局副局長的小舅子,一般情況下,這裡很少有人來查,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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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石渡慶行便走出大煙館,叫了一輛黃包車趕往碼頭。
隨後的行程都十分的順利,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
等輪船在上海靠岸的時候,石渡慶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
長穀川泰三被鬆井直輝叫走,正是因為審訊三浦和一的事情。
儘管鬆井課長沒有直說,但長穀川泰三總覺得這裡麵有事情。
鬆井課長隻是吩咐他不下手的時候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三浦和一現在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