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一石三鳥
下午時分,空氣中依然翻滾著熱浪。
令人感到異常的沉悶、煩躁。
在清河坊最熱鬨的街道上,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汽車的滴滴聲,黃包車夫伴隨著鈴鐺的吆喝聲、小販們的叫賣聲,混成一片,顯得十分嘈雜。
一輛成色頗新的黑色彆克轎車正急匆匆地沿著狹窄而喧囂的街道穿行在亂哄哄的人群中,車輪不斷地從地上的菜葉、湯水等垃圾上碾過,濺起的汁水濺到行人的身上,惹得一些人張嘴就罵。
可是但有些人看到懸掛的車牌之後,立即閉上了嘴。
張國璽坐在後座,從外宅出來的時候,他破天荒地穿了一身著筆挺的手工呢西服,手上戴著進口手表,神氣十足地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進口的古巴雪茄,悠閒地半躺在靠背上閉目養神。
從現在的這副模樣來看,絲毫不像剛剛被人警告和威脅過。
這既是張國璽,在外人麵前,他從來都不會表現出內心的惶恐,尤其是在即將麵對自己的對手的時候。
司機不斷地摁著喇叭驅趕車前的行人,他知道自己隻要稍有怠慢,走在後麵的三爺就會毫不客氣地開口相罵。
在司機的印象當中,三爺已經很久都沒有來清河坊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是羅茂雲的地盤兒。
兩年前,楊國璽的勢力被羅茂雲徹底清除出了清河坊,並警告不許他的人踏入清河坊半步。
不然,楊國璽早就把煙館、妓院和賭場開到這個寸土寸金的繁華鬨市區了。
轎車行至一個藥鋪旁的時候,突然,從街道對麵一緊鄰著一家綢緞莊的小巷中,跳出一個戴著黑色禮帽、黑布蒙麵,身著黑色短裝的年輕男子。
隻見他手持短槍,飛身一躍,跳入大街,舉槍對準了坐在轎車後座的張國璽摳動扳機,連開三槍。
“砰!”
“砰!”
“砰!”
隨著三聲清脆的槍聲,張國璽的大光頭就像是被掀開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濺在了後座上、車玻璃上。
緊接著,這個年輕男子迅速地往張國璽身上丟下一樣東西,猛地轉身,三步兩步就消失在了人群眾。
整個過程隻用了十幾秒而已。
槍聲驟起,立即引起街道上來往行人的一片混亂。
眾人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互相推擠著、尖叫著、哭喊著,人人都急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生怕自己卷到這場風波中。
至於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來得及去弄清原因,槍聲讓所有人原本就已經很脆弱的神經瞬間繃緊了。
而那個突然從巷子中竄出來的年輕殺手,早就順著四散奔逃的人流,從容不迫地撤離了現場,至於他的具體長相和穿著打扮,沒有一個目擊的行人能夠說清楚,也沒有人願意去看清楚。
這世道,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加珍貴、更重要。
與此同時,尖銳的警哨聲和刺耳的警笛聲驟然響起……
很快消息就傳出來了,幫會的三當家張國璽張三爺被人槍殺在了清河坊的大街上。
一時間,大小報刊,紛紛揚揚、大肆宣揚。
幫會裡大大小小的頭目們,個個都人心惶惶,提心吊膽,紛紛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羅茂雲得到消息後,大為震怒,鐵青著臉,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手指著過來彙報的手下一通臭罵
“媽的,你們是乾什麼吃的?張老三來清河坊為什麼沒人提前通知我?還讓他死在了清河坊的大街上。死了也就死了,現場怎麼會出現黃昆的戒指?”
黃昆是羅茂雲的心腹之一,也是幫會裡的當家紅棍,能打善戰,這些年暗中替羅茂雲擺平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就在昨晚,羅茂雲剛剛為黃昆和一幫兄弟大擺筵席慶功。
黃昆這個人缺點和優點同樣突出,貪杯好色。
隻不過羅茂雲看在他對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份上,隻是敲打敲打他,並未拿出硬招。
黃昆對於羅茂雲的教誨,也是滿口答應,但沒過多久就恢複了常態。
羅茂雲對此十分無奈,好在黃昆做起事來的時候還是有分寸的,這些年從來沒有因為酒色耽誤過羅茂雲的事。
黃昆的戒指並不名貴,但造型奇特,戒指上盤著一條純金小蛇,看上去極為彆致。
臨城很多人都知道黃爺手上戴著這枚戒指。
“那些報社你們去做工作,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一定要把他們的嘴給我堵上,彆讓我在報紙上再看到這些人滿嘴放炮地胡說八道。不然的話,你們一個個地都給老子到碼頭上扛麻包去。”
“還有,馬上把黃昆給我找到,我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幾個手下臉色刷白,拚命地點頭。
很快,各個報社就接到了警告電話,不許再有類似的事件報道,否則不能保證他們的家人明天會平平安安的。
雖然是個大新聞,但大部分靠筆杆子吃飯的記者和編輯不想和幫會這些混不吝的人對著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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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後台不夠硬的報紙便悄悄地撤下了張國璽被刺殺的稿件,但仍有一些大報社照登不誤。
不管怎麼說,輿論一定程度上被控製住了。
讓羅茂雲十分頭疼的是,張國璽的一眾手下將他的府邸圍了起來,自己的手下正跟他們進行對峙,矛盾隨時都有可能激化。
羅茂雲的書房裡,空氣仿佛已經凝固了,除了羅茂雲之外,麵前的黃昆戰戰兢兢的,低頭站著一聲都不敢吭。
羅茂雲已經好久沒有動怒了,他臉色鐵青,目光凶狠,背著手在屋子裡度了一圈又一圈後,終於在書桌前停住了腳步,目光像錐子一樣看向黃昆,皺著眉咬牙切齒地問“黃昆,你確定戒指是在風雅閣弄丟了?”
黃昆倒吸了一口冷氣,慌忙點頭。
風雅閣是臨城最有名的妓院,除了花銷昂貴外,還需要來客與院內女子對琴鬥詩,得到認可方可進入。
他的姘頭三娘便是風雅閣裡的花魁,據說是一位沒落世家的遺孀,淪落與此地。
三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主要是她那清純脫俗的氣質和那雙憂鬱卻閃著微光的美眸,使文人墨客為之十分向往。
黃昆一開始也是欲求而不得,上個月,他再也耐不住性子了,拿出自己幫會的身份,硬是成了三娘的入幕之賓。
昨晚他在風雅閣和三娘顛鸞倒鳳,起床的時候腿都軟了。
因為還要去討債,一大早就匆匆離開了風雅閣,直到出了城,才發現自己手上的金蛇戒指不見了。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有個習慣,每次上床和三娘親熱的時候都會摘下戒指,防止劃傷了三娘勝雪的肌膚。
一定是早晨穿衣太匆忙了,忘記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