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似火,熱氣如同蒸籠般籠罩在羊肉館上空,陽光透過黑布遮陽棚的縫隙,灑在油膩的桌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彭勇與自稱黃浩的男人麵對麵而坐,兩人的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黃浩熟練地點了紅燒羊肉、蔥爆羊腰、羊雜煲等招牌菜,彭勇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羊肉,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羊雜放入口中,那肥而不膩、鮮美異常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綻放,忍不住讚歎道“好吃!”
“黃大哥可真會選地方。”
隨著筷子不斷起落,彭勇的吃相愈發豪放,跟黃浩也熟絡了起來。
他大口咀嚼著羊肉,吃得滿嘴流油,嘴角還掛著滿足的微笑。
黃浩看著他吃得如此投入,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很快,彭勇的襯衫逐漸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但他全然不顧形象,繼續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時,彭勇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然後仰頭灌下一大口冰鎮的老酒,那冰涼的感覺瞬間從喉嚨傳遍全身,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黃浩看著他這般享受,也不禁舉起酒杯與他對飲。
兩人在這熱氣騰騰的羊肉館裡,仿佛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推杯換盞,桌上的羊肉逐漸減少,而彭勇的肚子卻漸漸鼓了起來。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愉悅,仿佛所有的煩惱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彭勇好酒,但酒量一般,很快便醉醺醺的,嘴裡也沒有了把門的,大罵妓院裡的那些打手。
開得了妓院的,哪個沒有過硬的後台?看著彭勇的這幅模樣,掌櫃和夥計都是搖了搖頭,這樣的酒鬼,他們見的多了,隻要有酒喝,天塌下來都不在乎。
黃浩也沒有製止他,而是繼續聽他說。
彭勇的話越來越多,嘴巴吐沫飛濺,聊的興高采烈。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那死鬼姐夫,你們何老大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賣苦力呢?”
“哼,我那死鬼姐夫就是命短,要是現在還活著,這臨城的那種生意還不都是他的啊!”
“人啊,有時候就得信命!”
“就說我姐吧,當年我和我爹都不樂意讓她嫁給那個死鬼,我還找算命的看過,說他是短命相,應驗了吧?”
“可憐我姐啊,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還帶著孩子。”
“我勸她嫁人吧,她就給我看臉色,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
“姓何的這個人吧,前幾年逢年過節的時候,上門還勤一些,這幾年我總共也沒見到過幾次。”
“有時候我就替那死鬼感到不值,就說當年吧,那麼多的手下當中,他偏偏看好你們何老大,到底看中他哪兒了?”
“你看我姐住的房子,穿的衣服,哪樣像是個做太太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彭勇打了一個酒嗝。
黃浩終於開口了“彭公子見諒,我們何老大也是太忙,畢竟手下那麼多張嘴指著他吃飯呢!”
說完,親手給彭勇斟滿了酒杯,清色透明的酒水一入杯,一股濃鬱醇厚的酒香頓時溢散開來。
“我代我們何老大給彭公子賠個不是,今天敞開了喝,好酒管夠。”
彭勇聽後連連點頭,之前他純粹是存了蹭吃蹭喝的念頭,若是與黃浩話不投機,吃完了抹嘴抬屁股就走,見黃浩對自己發牢騷一點的不惱,心中也頓時拋開顧慮。
“黃大哥,今天讓您破費了,我敬您…”
“可彆,還是我敬你!”
兩人剛剛喝完,就走進了兩個食客,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媽的,這生意沒法兒做了,姓何的惹的事情,憑什麼讓大家夥一起承擔責任?”
另一個狠狠地朝著地上吐了口痰“老子非得當麵找到何文考,問問他大家夥兒哪裡得罪他了,非得這麼坑大家夥?”
彭勇雖然有幾分醉意,但聽到兩人提到了何老大,立即豎起耳朵。
對麵的黃浩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眯著眼睛靜靜聽著。
“聽說他得罪了不該得罪人的,此時怕是早跑了。”
“跑?他那麼多的生意能跑?”
“不跑怎麼辦?聽說這次事情鬨得很大,怕是不好收場。”
“也是,那些生意再重要,還能有命重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彭勇也沒心思喝酒了,探身低聲問黃浩“黃大哥,你們何老大到底出什麼事了?”
黃浩皺眉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的,上次見他還是半個月前,那時候一切正常,還給我包了個紅包。”
彭勇花天酒地的生活可全指著自己的姐姐呢,而最終的源頭又是何文考,何文考一跑路,他就喪失了經濟來源,以後彆說是吃香喝辣了,就是溫飽都得成問題。
聽到這個消息,彭勇頓時酒醒了一大半。
“彭公子,這菜還有小一半呢,先吃著喝著,咱們一會就去找彭老大。你放心,我們彭老大在臨城經營多年,不會出事的,那兩人的話多半都是一些謠言,莫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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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勇微微點頭,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心卻是靜不下來了。
片刻後,他放下酒杯,低聲道“不行,我得當麵找到他,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何文考是彭勇的錢袋子,他罵歸罵,隻是覺得之前何文考給的不夠多,但要是這個錢袋子從此以後沒有了,他該當如何生活?
黃浩指著麵前的酒菜“彭公子,這酒菜……”
彭勇臉色微微一變“都火燒眉毛了,還喝什麼酒?我說,黃大哥,你們何老大出事了,你就一點不著急?”
黃浩苦笑“彭公子你誤會了,我不是不著急,我是壓根就不相信他會有事。”
“有沒有事,得見到他再說!”
“沒這個必要吧?”
“當然有了!你不去,我去!”
說罷,彭勇起身就走,黃浩見他生氣了,急忙將鈔票放在桌子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