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月光稀薄,土匪山寨的後山顯得格外幽靜而神秘。
在半山腰處一個隱蔽的山洞中,火光搖曳,映照出一片不同尋常的景象。
方如今正安然坐在一把虎皮金交椅上。
這裡是下山虎曾經為自己預留的後路,一個隱秘而安全的避難所,但此刻,它卻成了方如今的大本營。
下山虎,這位曾經的祥雲寨主人,此刻卻蹲在方如今的對麵,雙手被牢牢捆住,絡腮胡子上沾滿了血汙和塵土,左臂中槍用白布吊著,神情萎靡,眼中滿是絕望。
幾個小時之前的伏擊戰,雖然進程並不順利,但主動權一度還掌握在下山虎的手裡。
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可以輕鬆得手的搶劫,卻沒想到遇到了強硬的對手。
在看到對方車隊的火力也不弱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被吳蔚忠騙了。
這哪裡是什麼肥羊,根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要死你去死,彆拉著老子當墊背。”下山虎心中暗罵,當機立斷放棄進攻,準備帶著剩下的弟兄撤退。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忽然殺來一支隊伍,如同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對方隊伍火力強大,訓練有素,相互之間配合默契,顯然不是一般的土匪所能比擬。
祥雲寨的土匪很快便被打得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下山虎在混亂中被自己的同伴絆倒,成了對方的俘虜。
等到被俘後近距離一看,他才看清對方的裝束,都是跟祥雲寨一般無二的土匪打扮,隻是武器要先進得多。
步槍就不必說了,竟然還有四挺輕機槍和兩挺重機槍。
更加令下山虎感到膽寒的是,對方竟然還有三門迫擊炮。
好在方才的戰鬥中,這些重武器並沒有派上用場,不然祥雲寨就是有再多的土匪也不夠對方劃拉的。
說起來,下山虎還得感謝對方的不殺之恩。
沒來得及逃走的土匪全部都被抓了俘虜,而始作俑者吳蔚忠則在黑夜之中不知所蹤。
後來,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夥的腦袋都被炸沒了,顯然是死於了混戰之中。
對於下山虎來說,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比噩夢還要震撼。
他萬萬沒想到,包圍他的這支看似土匪的隊伍,竟然是一支正兒八經的軍隊,兵力足足有一個步兵連之多。
而這夥車隊裡的人的身份,下山虎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意識到自己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這些年,他帶著祥雲寨的弟兄占山為王、為非作歹,但也不敢去得罪部隊,能夠調動一個步兵連來對付他們,這背後之人的能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當方如今緩緩自我介紹,聲稱自己是特務處的時,下山虎的雙腿瞬間失去了力氣,開始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猶如篩糠。
隻感覺心跳如鼓,一陣陣強烈的尿意襲來。
他瞪大眼睛,滿臉驚恐地看著方如今,仿佛看到了死神一般。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浸濕了衣襟,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自己這次惹上的麻煩遠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特務處的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恐懼如同寒冰一般,瞬間凍結了他的思維,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要癱軟在地。
與此同時,不忘把始作俑者吳蔚忠的祖宗十八代在心裡罵了個遍,恨不得將這個騙子千刀萬剮。
“長官饒命,饒命啊!”下山虎痛哭流涕。
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滿臉都是,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額頭很快便磕破了。
“小的都是被那姓吳的蒙蔽,不知道車裡是各位長官……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長官,求長官開恩,饒過小的這一次吧!”
自己這次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煩,隻能寄希望於對方的寬容和慈悲了。
在方如今的詢問之下,他迅速交待了吳蔚忠收買扶持他的整個經過。
特高課野心勃勃,連土匪都收買了,這顯然是在下一盤大棋。
讓方如今感到不安的是,自己來陸家村的事情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但消息竟然還是泄露出去了,以至於遭到了下山虎的截殺。
還好自己早有準備,讓戴雷平拿著張鑫華之前給他的手諭調了最近的駐軍部隊來,不然這次肯定吃虧。
種種跡象表明,趙一手隻是特高課安插的內鬼之一,特務處內部仍然有內鬼。
他在心裡將所有知情人迅速地過了一遍,主要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以戴氏兄弟為首的從臨城帶來的行動隊員。
另一部分則是顧清江等南京本部的人。
第三部分則是張鑫華。
這些人加起來,也有二三十號人,一時間也無法找到泄密的蛛絲馬跡。
這件事回去之後要立即跟張鑫華彙報一下。
事實上,土匪的伏擊完全在方如今的意料之外。
他讓戴雷平去找駐軍,本意就是假扮土匪打伏擊的,是演戲給陳魯文看,以此獲取此人的信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下山虎這夥人完全是誤打誤撞,搞了一個假戲真做,祥雲寨的土匪死了那麼多人,陳魯文的疑慮也被打消了不少。
至於後麵的事情,他不想陳魯文知道,便暗中下令給戴建業,讓他打暈了陳魯文。
戴建業的配槍也是故意展示給陳魯文看的。
此時,數分鐘之前陳魯文寫的信,並未送下山,而是出現在了方如今的手中。
信的內容平平無奇,讓一個叫作汪英的人準備五根小黃魚。
地址是太平路359號。
方如今拿著信,陳魯文在關鍵時刻所依靠的人,一定跟他非常熟悉,難道是其上線?
時間很緊張,他立即決定讓戴雷平在祥雲寨主持大局,他帶著一部分人馬趕回南京。
這個汪英究竟是何許人也,他要去會一會。
天亮時分,晨曦初破,城區輪廓在朦朧中漸漸顯露。
方如今率領的車隊在微明的天色中緩緩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