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雜店老板抬起頭,看向方如今和顧清江,眼中閃爍著期待和懇求。
自己即將透露的這個信息可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他能夠擺脫目前困境的唯一途徑。
“我的小店東側有個窗戶,窗外是一條背陰小巷,巷口有個叫姓鮑的修鞋匠,有些年頭了。”
“我在店裡跟客人說話,他肯定能聽見。”
“而且,那天這個年輕人去我那裡問了老刀牌香煙之後,我當時正好有雙老人頭要修理,去找他。結果他不見了。”
“這些年,刮風下雨的,他可從來沒有早早收過攤,我覺得不正常。”
“長官,您說這泄露消息的事情,會不會跟他有關係?”
正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除了修補衣服,修鞋也是常見的行當,街頭巷尾都有修鞋匠的影子。
方如今看看煙雜店老板“你好好想想這個鮑鞋匠是什麼時候在你那裡支的攤子?”
“應該是五年前的立秋,對,對,就是那個時候,我記得那年我侄女剛剛出閣,我參加婚禮穿的那雙皮鞋還是他給我修補的,沒要錢。”
方如今點點頭,五年前大概也就是汪英在銀樓潛伏下來的時間,時間節點上基本吻合。
這個姓鮑的鞋匠,身上的嫌疑非常大。
而且,另方如今有些惱火的是,此人怕是已經將汪英遇險的消息傳了出去。
“顧隊長,馬上抓捕這個鮑鞋匠。”
“是!”
顧清江早就摩拳擦掌了,得到了命令之後,拎著煙雜店老板的後脖領就走出了審訊室。
方如今看向耷拉著腦袋的汪英“千萬彆睡,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你的老夥計了。”
汪英低著頭一言不發,但臉色已經猶如死灰一般。
誠如方如今猜測的那樣,這個鮑鞋匠,就是他的信鴿,負責緊急情報的傳遞工作。
自從汪英進入銀樓潛伏之後,找鮑鞋匠傳遞的情報僅僅三次而已。
汪英基本上是把他當作應急渠道使用的,一般的情報不會走這個條線。
煙雜店的確是個幌子,鮑鞋匠的修鞋攤就在煙雜店的東窗下,店裡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昏黃而幽暗的燈光,映照出汪英那張蒼白而疲憊的臉龐。
他剛剛受完一輪電刑,身體虛弱不堪,但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那是一種混合了狂妄與自信的複雜情緒。
汪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儘管身體因疼痛而微微顫抖,但聲音卻異常堅定“沒錯,鮑鞋匠就是我的信鴿。不過,你們以為抓住他就能讓我開口?真是太天真了。”
“此刻他早就已經轉移了,你們所謂的抓捕,隻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方如今眼神一凝,沒想到汪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囂張“汪英,你應該清楚,現在的局勢對你不利。如果你繼續頑抗,隻會讓自己受到更多的痛苦。一會等你們見了麵,看你還如何囂張!”
汪英輕蔑地笑了“哼,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們特高課的組織體係有多麼的嚴密,成員的執行能力有多麼強。就算你在抓到我之前就去抓他,也未必會碰麵。”
“你們順藤摸瓜的計劃隻不過是一場笑談,不……應該是笑柄,才對!”
按照預定計劃,鮑鞋匠在接收到信息之後,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內將情報傳遞出去,然後有序進行轉移。
這個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而此刻距離年輕人在煙雜店傳遞消息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
所以,汪英這才有恃無恐。
方如今緊緊地盯著汪英,這個日本特務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汪英,你最好自己砸說什麼。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汪英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充滿了對方如今的嘲諷“那就試試看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們,有些秘密,是永遠不會被揭露的。”
一旁的戴建業此刻卻被汪英的狂妄態度氣得失去了平日的冷靜,眼中閃爍著怒火,猛地大步走向汪英。
“你以為你的沉默能保護你什麼?”
說罷,揚起手,狠狠地扇了汪英一個響亮的耳光,讓汪英的頭猛地偏向一側,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汪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有些懵,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沒有發出痛呼,隻是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戴建業。
方如今對戴建業道“我出去透口氣,在請到鮑鞋匠來之前,你好好跟汪經理聊聊。”
戴建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請組長放心,我會好好跟汪經理聊聊的。”
方如今剛剛邁出審訊室的門檻,一陣突如其來的慘叫聲便刺破了走廊的寧靜。
那聲音尖銳而淒厲,帶著無儘的痛苦和絕望,讓方如今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頓。
他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抹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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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建業,果然是個急性子,一會兒都等不了。”他輕聲自語。
審訊室外的空氣確實清新得多,帶著一絲涼爽和自由的味道。
方如今走出審訊室後,忍不住深吸了幾口,仿佛要將體內的濁氣全部排出。
對於汪英這條線,他已經有了基本的預判,怕是不會如同之前想象的那麼樂觀。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裡還有陳魯文和汪英,人不算是也一無所獲。
人還是要知足常樂才好。
而且,說不定顧清江一會會給他帶來好消息。
事實上,現在的顧清江此刻對即將開展的抓捕行動心中沒底。
一路上,他詢問了煙雜店老板關於鮑鞋匠的信息。
但老板隻是知道鮑鞋匠的住址,其餘的情況並不知道。
一處相對隱蔽的院落,一雙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將大門推開,人剛剛出門就將大門帶上了,門鎖哢嚓一聲鎖上。
此人正是顧清江準備要抓捕的鞋匠鮑學海。
自從在煙雜店外聽到了緊急示警的聯絡信息之後,他立即收了攤回到家中發報,但讓人惱火的是,今天這裡竟然又停電了。
電力技術在洋務運動前期未得到清政府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