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瞧仔細了嗎?我看那就是柳茵啊!”
賀玉榮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隻怕是自己看錯了。
“兒,我也瞧得真真兒的,就是柳茵那小蹄子!”
母子倆死死盯著,柳茵如今看著是越發貴氣了。
身上穿著那樣精致好看的衣裙不說,頭上還戴了兩根珠釵。
這倒也罷了,主要是她如今膚色白皙,麵容平靜而從容。
與她旁邊的兩個女子說說笑笑,一同進了茶樓。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他們過得這麼艱難,但柳茵卻過著這樣的好日子!
母子倆在京城苦苦度日,待到賀玉榮的腕骨恢複得不錯時,幾乎身無分文。
他這恢複不錯,也隻是傷口不怎麼痛了,但也確實廢掉了。
不能提重物不說,連握筆寫字也是不成的,平日裡就那樣不正常地萎縮著。
好像一隻雞爪……
在幾乎走投無路的情形下,他們聽到了一個消息。
說是揚誌縣出了個韋娘子,她做出了勞什子曲轅犁,大大地省了人力畜力,有利於農耕。
因此,她不僅獲得了陛下親封的孺人誥命,還得了許多金銀。
就連大司農也去學習了!
賀母原本隻是給大戶人家洗衣裳,以賺點銅錢度日,聽到這些個小道消息,想來想去,莫不是柳茵說的那韋娘子?
她想仔細打聽,但旁人又怎麼會與她細說,轉頭又悄悄談論自家小姐去了。
自家小姐暗戀大司農數年,然而雖然大司農痛失愛妻三年,卻依然不將眼光投到自家小姐身上雲雲。
賀母打聽不著,其餘如她一般被臨時雇來乾活的婦人斜睨著她“你打聽這些做啥子?莫不是你還識得那韋孺人?莫講笑了。”
賀母一口氣堵在心裡,臉上隻得賠著笑“我哪裡能識得那樣的人物?隻是,這韋孺人聽著像是我家兒媳的手帕交。我家兒媳如今也去了揚誌縣,留了信讓我們去尋她呢。”
這倒讓其他婦人羨慕起來“說起來你家兒子是廢了,竟不知你家兒媳竟然有這樣的手帕交?她既然留了信讓你們去尋她,那必是真的。否則,哪有去打秋風的,還能讓你們母子過去?”
賀母幾乎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打雜的婆子婦人們就是嫉妒她……嫉妒她兒子就算廢了,也還是個舉人!
呸呸呸,她怎麼也跟著她們的說法,覺得兒子是廢人了?
還說什麼“打秋風”,那可是自家兒媳,打什麼秋風?
話雖然難聽得很,但賀母顯然也動了心思。
以柳茵那小蹄子對兒子的癡心,怎麼可能不收留他們?
原本她也是想著要攢到盤纏,與兒子一道回老家去,再怎麼說,能給族人們免點田稅,他們也能以此度日。
京城,當真是居大不易啊……
此時,聽到了這個消息,柳茵定然有了好前程,他們還回老家去做甚?
乾了一整日的活兒,賀母拖著腰酸背痛的身子回到雜物房,見兒子頹然的樣子,她又心酸,又有怨氣。
自己是怎麼樣把兒子拉扯大的啊?
老了老了,享不到福不說,還要給人家漿洗衣裳,才能有口飯吃。
她原本是想著,待兒子高中了進士,她也能成為一個有丫頭婆子服侍的老夫人才是。
賀玉榮漠然地看了老娘一眼,也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