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葉話音剛落，她感覺右眼皮一跳，餘光中出現道白影。她心中一驚，隻感汗毛都豎了起來。
猛的轉頭看去，右邊屋舍門口，正有個清瘦的白衣女子，瞪著一雙大眼盯著她。
韋小葉嚇得差點跳起來，待看清那女子相貌，這才略微鬆了口氣，“沈芸兒，你可還記得我？我是韋小葉。”
那女子目光本有些呆滯，聽到韋小葉三個字，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小葉姐？真的是你啊！嗚嗚嗚！”
原本麵無表情的沈芸兒，見是韋小葉來看她，頓時就哭了起來，委屈的像個八十斤的孩子。
韋小葉見她如此，也不由得替她難受。
沈芸兒本來嫁到殷實人家，頭胎便生了兒子，又極得丈夫寵愛。
這是多好的日子啊，做夢也想不到，隨著丈夫意外身故，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她倒成了比常人還要淒慘的寡婦。
韋小葉安撫了片刻，沈芸兒這才滿臉通紅的收起了眼淚，“小葉姐，好幾年沒見你，是我失態了。外麵涼，屋裡坐吧。”
兩人被讓到屋裡，韋小葉見有個兩歲多的小孩，紮著衝天辮兒，正乍著小胳膊笑嘻嘻衝過來，“娘親，抱！”
沈芸兒一把撈起小孩，對著韋小葉說道“這是我兒子天涯。快叫姨母。”
小天涯倒是聽話，衝著韋小葉甜甜一笑，“姨母！”
韋小葉被他的天真笑容萌到，不由得露出姨母笑來，“小天涯乖，姨母這裡有糖果。”
韋小葉從係統買來袋裝的糖果，拿在手上已經換成了古代的油紙。撕開封口，裡麵卻是二十根混合口味的棒棒糖。
小孩子嘴太小，這種小棒棒糖比較適合他。小天涯小心翼翼舔了一口，頓時瞳孔地震了，猛往嘴裡便塞。
韋小葉一笑，將剩餘的十九根，也裝在他胸前的大兜兜裡。
沈芸兒嘴角含笑，“這孩子平日也沒短了小食，隻是小葉姐給他的想必不是凡品。您怎麼知道我的居處？”
韋小葉聞言臉色一正，“這兩年我主要在府城做生意，中秋節回家時，聽說了你的近況，便來瞧瞧你。”
沈芸兒見小天涯跑一邊吃糖果去了，便臉色一黯，“我也聽說小葉姐在府城，原想著孩子大些了，帶他去走動走動。隻是，如今我是個不祥之人……”
韋小葉衝紅棉使了個眼色，她點頭會意便逗著小天涯走出屋子，去外麵玩了。
韋小葉見沈芸兒愣神，笑著解釋道“這是我身邊的好姐妹，也是我救下的。她身有武功，對我很是忠心。”
她見沈芸兒點頭，這才收起笑容，“說說你吧，為何使這手段除了段家三人？他們將你逼到絕境了？”
沈芸兒聞言先是滿臉驚恐，下意識的左右打量又安定下來。她默默的望著韋小葉，眼淚又是情不自禁的湧了出來，“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小葉姐，我隻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哪怕我相公身故，我也隻想將天涯養大成人，彆無所求。可是，段家人不肯讓我安生，我有什麼法子？”
沈芸兒邊說著往事，眼神也變得陰沉起來，“婆母日常打罵也就算了，連段琪這個丫頭也欺淩我。我每日將天涯背在身上，從早到晚的乾活。”
“這些我都能忍受，我娘說天下的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將婆婆伺候走了，段琪嫁人了，日子也就好了。可是，那段梓不是人，他是個畜生！”
“那日我背著天涯往石磨裡添豆子，他竟然趁我彎腰……他還說我相公死了那麼久，不如以後由他照顧我……這個老畜生！”
韋小葉聽任景辰說起卷宗，知道段父確實名聲不大好，但也沒做過什麼混賬事，想來是有賊心沒賊膽的貨色。
然而，段明沒了，沈芸兒的乖巧、忍讓卻助長了段父的賊心。這倒不出意料之中。男人不犯錯，多是因為沒遇到合適的人、合適的機會。
沈芸兒見她並不驚訝，便繼續說了下去，“被我拒絕之後，他仍是時不時來糾纏。好在有天涯護身，他也不敢行強，畢竟這是段家唯一的根苗。”
“我知道在段家守下去，已經沒有指望，就想回娘家去。可是，他們不肯將天涯給我，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辦？我隻得繼續待在段家。”
“終有一日，婆母撞見此事，氣得當場暈倒。可我萬萬想不到，婆母醒來後竟然也勸我從了他，還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呸！”
“我大怒之下回了娘家。可是，我娘勸我回段家。她說女人家要為夫守節，以後得個貞節牌坊，會為鄉裡傳頌。小葉姐，你說這是我親生娘嗎？”
韋小葉聽得沉默不語。
這玩意兒還真沒法說！關鍵沈芸兒有天涯這個兒子，若是以後他走科舉，那其母的貞節牌坊還會為他的名聲起到“加分”作用。
若在後世，這實在是個笑話般的存在。可在這裡，韋小葉還真笑不出來了。沈母說的話雖然對沈芸兒有些殘忍，卻是多數婦人的共識。
沈芸兒也不等韋小葉說什麼公道話，自嘲般的冷笑，“要能如此我也就認了。可是有段梓這個老畜生在，我如何守？”
“既然都不讓我安生過日子，那就都彆安生了！”
沈芸兒目蘊凶光，慢條斯理的道“婆母病後，段琪與我輪流伺候。那日老畜生又來歪纏，我便約他醜時正刻去我房中相會。”
“我白天伺候婆母，晚上本該段琪伺候，我知道她早就煩了，便故意說晚上也由我伺候。她當然很高興，還難得誇我是好嫂子，哈哈哈哈！”
韋小葉被她笑得毛骨悚然。雖然有所預料，卻想不通為何段琪有自己的房間不睡，而是跑到沈芸兒房中。
畢竟，如果不是這樣，段父也不可能做出醜事來。
沈芸兒臉帶笑意，眼神卻很是冰涼，“我給婆婆做五紅湯時，也給段琪做了碗端去給她喝。隻是這湯裡不僅有紅棗、相思豆、血枸子、長生果、紅糖，我還加了點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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