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二叔苦笑著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咱世代務農，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真正的世家，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今兒算是見識到了一些。”
韋老頭有些擔憂之色，“我聽小葉說，陸家這還是敗落了呢。而且侯爵也不過是第三等，往上還有公爺、王爺！那實在是不敢想啊！你說小葉嫁到侯門……”
韋二叔明白他擔心什麼，不由得歎了口氣，“小葉是個有能耐的，她還是能撐得住場麵。隻是咱們當長輩的，謹言慎行，莫給她添麻煩就好。”
韋老頭讚同的附和道“還是你見事明白。在這京城裡，老實說我真有些不安。今兒的事都辦完了，明兒、咱還是回莊園吧，倒是自在些。”
韋二叔聞言笑道“大哥，還真彆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大司農也在莊上，他可平易近人，在他麵前沒那麼大壓力。”
韋老頭聽他提起方元安忽然想起個事，“老二，你不提他我差點忘記，方大人說讓小葉有空回趟莊田，他有些農事需要問問。不過他說也不急。”
韋二叔想了想，“我也聽見他說了。不過是為那三種高產穀物的事，如今才出了苗，他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每日都要看上十幾回。哎，天下的官兒都像他這般，咱們小民百姓可就真有福了。”
韋老頭瘋狂點頭，“可惜了了，這樣的人物，竟然沒有續弦，聽說連妾室都不曾有一房，這豈不是斷了方家的香火？”
倆老頭正八卦著，如星、如月兩姐妹，手牽手過來輕笑著招呼他們去吃飯。
韋老頭笑著答應，慈愛的撫向她們的小腦袋，心中卻是忍不住有了些嘀咕，“這陸瑾瑜娶了小葉，倒是直接當爹了，這話兒怎麼說？世家大族行事果然不同常人呐！放著多少豪門千金小姐不娶，定要娶小葉這個和離婦人？”
這些年過去，如星已經十歲，如月也有八歲，看上去哪裡還有小小村姑的模樣，行動、言語間很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隻是，他暗中掐指一算，如星十歲，自己的女兒如今已經是二十六歲了！這要是在河灣村，哪裡還有人願意娶？
再過個六、七年，那都是當外婆的年紀了！
如星、如月其實對韋老頭隻是尊重，反倒是對韋二叔有些親近。她們年紀小，但這些年經曆過的事可不少。
韋家人，包括河灣村的人，對韋小葉如何，她們心中可是有數的很。雖然如今個個對她們好，可從前卻不是這樣。
韋老頭最開始可是沒正眼瞧過她倆，倒是韋二叔看向她們的神情很是和藹，仿佛他才是親外公似的。
如星、如月對望一眼，臉上仍然帶著笑，卻是一左一右巧妙的閃開，躲過韋老頭的大手。
韋老頭略有些尷尬的縮回手，看著倆姐妹在前麵輕快而行，不禁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哎，這倆小丫頭片子，還挺記仇。”
韋二叔搖頭苦笑，“大哥，你也彆放心上。她倆還小。又沒在你身邊待過。”
韋老頭長歎一聲“都是從前眼皮子淺，我沒怎麼好好相待，這才跟我不親。說起來倒是我這個外公的不是。”
吃罷午飯，韋老頭等人不願留在府中居住，當天便要回孟津莊園去。韋小葉無奈，隻得派仆人駕車送他們回去。
韋小葉這邊覺得麻煩，事實上陸瑾瑜同樣有壓力。
回到武安侯府，陸老侯爺等人自也要議論一番。
陸老侯爺麵無表情，卻也沒有開口。倒是陸二叔忍不住道“瑾瑜，這韋家門戶極小，說起來實在與陸家不相配。要我說……”
寧氏聽得不高興了，“二弟，要照你所說，寧家也不配不上陸家！往上數幾代，誰又是天生貴胄了？陸家難道比得五姓七望？”
陸二叔被懟得臉上微惱，“大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氏卻不肯放過他，“那你是什麼意思？”
陸二叔看看陸瑾瑜，猶豫片刻道“陛下賜了五千畝莊田，正該由族裡經管。前些時日我便提過，瑾瑜說另有安排，想不到竟然是交給了韋家……”
寧氏聞言冷笑，“我兒經曆百戰，數遭凶險，這才得了大功，蒙陛下封賞，得些莊田，二弟這就惦記上了？”
陸二叔梗著脖子道“話不是這樣說！如今又沒分家，瑾瑜便另起了侯府，莊田本應歸公，如何交予外人掌管？大嫂，你問問三弟，這樣行事可是正道？”
陸三叔正吃瓜，見火燒到自家，趕緊連連擺手，“二哥，你自說你的，莫要扯上我。那府邸和莊田都是陛下所賜，我哪敢覬覦？”
陸二叔瞪了他一眼，臉上有些惱怒起來，“大哥，你說句公道話！我可不是為自己這一房打算，我為的是咱整個武安侯府！”
“若是族中子弟，人人如此行事，家族還如何重振？哪個世家允許這樣的事？”
陸二叔此言一出，不僅陸老侯爺，就是寧氏張了張嘴，也無言可辯。
他這話是不錯的。
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
這些綿延上千年的大家族，自然出過無數的王侯將相。但是，他們都會以家族為重，如陸瑾瑜這般行事，確實不是合格的世家子弟。
隻是，與那些千年世家相比，陸家起於百多年前，底蘊上差距太大。加之這些年沒落得厲害，才無人較真。
隨著陸瑾瑜因功封侯，眼看著陸家有重振之望。若是他不肯全心全意顧念家族，那要他有什麼用？
陸二叔見無人說話，更是得理不饒人，“再說了，陸瑾瑜如此年輕便成了大將軍，婚姻之事哪能自專？秦王殿下之女安喜郡主國色天香，鳳……”
陸瑾瑜聽不下去了，沉聲道“二叔的意思，讓我陸家支持秦王？”
陸二叔也不理他臉色不善反問道“這又有何不可？我知道那韋家婦人出自南楚府，莫非瑾瑜想支持楚王？天下人都知道，最沒希望的就是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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