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仲行聽得大驚，“大哥，既然你知道此事，為何——呃……”
萬仲良見他自己就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繼續道“我派人送拜帖給陸二公子，正是想提醒他。雖然他沒見我，卻是看懂了我的暗示，早早的離開了府城。”
“他避到了揚誌縣，終究還是被那些死士追蹤到。不過他也實在恐怖，事後發放撫恤銀子，我愕然發現，竟然有十八名死士，被他反殺！”
“你要知道，王府死士那都是百裡挑一的上品武士，隨便拿出一個，可敵十名普通府兵。陛下派這樣的人物來查案，可想而知是動真格的。”
“如此一來，父親便令我漸漸與楚王府疏遠，以防累及池魚。想必我有些事情做得急了些，引起楚王的不滿，這才借著官婢的由頭想吞了萬家。”
萬仲行有些恍然，“大哥，那兩名官婢，莫非是來自楚王府？”
萬仲良苦笑著點頭，“我不說了嘛，陸二公子是來查楚王府長史。既然刺殺他未成，楚王便棄卒保帥，將王長史送到刺史處自告治罪。”
“那兩名官婢，正是王長史的一對女兒。我與楚王府打交道，自然與王長史一家熟絡。王家女兒平日呼我為萬叔叔，我怎忍心見死不救？”
“隻是我也沒想到，她倆竟然反誣我強納為妾，許是受楚王威脅轄製吧。畢竟王家三子雖然與父同死，卻還有個小兒子失蹤了。”
萬仲行這才解了心結，當初案發之時，他還有些腹誹，萬仲良並非好色之徒，為何與人鬥富爭搶姬妾，原來卻是為救故人之女。
沉默了片刻，萬仲行才開口，“父親讓我借大哥的事，投入陸侯門下。雖然我對韋娘子極為佩服，但萬家如此托身投獻，不怕再次所托非人？”
萬仲良耐心的解釋道“父親此舉甚是英明。一來陸侯雖然年輕，城府卻是不淺。他應該知道刺客是楚王所派，不僅沒有繼續為難楚王府，反而交好刑太監。”
“楚王也就順勢與他交好。萬家投入陸侯門下，楚王並不會介意，隻要財貨供奉一如從前便是。二來，陸侯對三王都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看似愚蠢，實際卻甚是高明。”
“你要知道，陛下雖然龍體欠安，終究健在。三王的表現，陛下可都看在眼裡，誰跳得高便死的快！唯有效忠陛下，才是最佳選擇。”
“燕王在北地威信高，軍中將領多受他節製，自然隻能支持他；秦王在朝執掌兵部，與六部尚書交好，朝廷百官也隻能支持他。”
“楚王封地乃江南世家聚集之地，他們自然與楚王親近些。比如咱萬家，就算想支持燕王、秦王也沒有門路不是？”
“陸侯剛立大功，就被陛下提拔為大將軍，很明顯是擔心他被燕王籠絡。而且，有他在京城坐鎮，陛下也更加安心，不怕秦王有什麼異動。”
萬仲行聽得又是驚心，又是頭大，隻感覺腦袋都不夠用了，“大哥，這些事太過複雜，我隻想安心賺銀子。”
萬仲良哈哈一笑，“二弟，父親和我正是看你生性單純，才不想你知道太多。這些事情你心裡有數便好，倒也不用多操心，自有父親和我謀算。”
萬仲行這才鬆了口氣，轉憂為喜說起了韋小葉交待他辦銀行的事。
萬仲良越聽越是驚訝，直到他說完才一拍大腿，“好個韋娘子，果是奇女子！怕是戶部尚書都不如她！這個銀行大有前途，大有前途啊！”
他看了看萬仲行，猶豫片刻又道“二弟，能否幫我引見，我想與韋娘子麵談。”
萬仲行有些訝然，他可知道自己這個兄長向來自視甚高。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萬仲行點頭答應。
兄弟倆親自去送拜帖，正好韋小葉在府中，也就不弄虛禮，直接讓二人進府相談。
萬仲良見到韋小葉先是感激救命之恩，隨後又是好頓吹捧。
韋小葉看了眼萬仲行，有些疑惑兩人來的原由，“萬大先生，這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倒也不用感激。你此來想必有要事，且說來聽聽。”
萬仲良見她說話單刀直入，不僅不惱，反是臉上佩服之色更濃，“韋娘子且叫我萬大就好。小人此來是對創辦銀行感興趣，想當麵求教。”
韋小葉見他說這個，也就恍然，“哦，原來是此事。但說無妨，我自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萬仲良略微沉吟才緩緩道“我聽二弟說了一番這銀行籌辦的細節處，開始自是驚為天人。隻是後來仔細想想，小人覺得有三個重大隱患。”
韋小葉聞言微驚，連忙追問其故。
萬仲良斟酌了下，“首先，銀行之業私人創辦，很難取信於人。其次，放貸也容易被抵賴。最後，萬一某地分號存銀被全部兌換，卻可能拿不出銀子來……”
聽完萬仲良所說的三大隱患，韋小葉不禁重新審視他半晌，“你說的三點，簡單來說便是信用、壞賬、擠兌。”
“信用其實不難，我們需要拉皇室、宗室、世家甚至朝廷入股，這便能建立起信用。有他們背書，銀行的主要業務又是為他們服務，自然相互放心。”
“壞賬自然是免不了的事，卻不能因噎廢食。而且還可以在各州縣官府舉告，欠銀不還者收掉抵押財物。放貸可不是隨便放的，需要有同價值的物品抵押。”
“比如房契、地契、田契、工坊、珠寶等物。這可以最大限度減少可能的損失。所以，說起來隻有擠兌才算得上有些風險。”
“不過，存銀有活期、定期之分。我們拿出去放貸和投資的以定期為主，在約期前收回便不怕。活期存銀則留為常備，也就不怕擠兌了。”
萬仲良聞言搗頭如蒜，這才算是心服口服，“大娘子天縱其才，這般絕大的生意，竟然麵麵俱到，滴水不漏，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韋小葉心中暗叫慚愧，麵上一片雲淡風輕，“過譽了。相對來說，分號間運輸銀子才有大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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