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葉聞言也不驚奇，“哦？孫掌櫃且說來聽聽。”
孫掌櫃掃了那五名有些小過的掌櫃，一咬牙朗聲道“夫人，他們自爆的不過是些許小過。他們吃裡扒外，偷偷將侯府密庫的物件倒賣出去！”
韋小葉聽得直接就站起來了，“竟然還有這事！枉我還可惜你們人才難得，說！你們五人倒賣過什麼，所得贓銀哪裡去了！”
本來還暗中慶幸的五人，萬沒料到忽然被孫掌櫃背刺，又驚又惱又怒。
“孫富貴，你竟然坑我等！夫人，我也要首告，這姓孫的是老夫人嫁妝鋪子掌櫃，我等本不想得罪他，既然你給臉不要臉，就莫怪我了！”一名胖掌櫃喝道。
孫掌櫃聞言偷看了韋小葉一眼，見她麵罩寒霜趕緊自辯，“夫人，我知道何胖子想說什麼。不如由我回稟夫人可好？”
韋小葉見他這麼說，反倒不急了。她緩緩坐下扯了扯嘴角，“好啊，那孫掌櫃先說說。何掌櫃你們也莫急。理越辯越明，話越說越清。”
孫掌櫃見五人雖然惱恨，卻果然不敢出聲，他便有些恭謹的開口，“回夫人的話，小人出自寧家您是知道的。因為侯府銀子常短，老爺挑了我掌管鋪子。”
“一來我以前在寧家就掌糧鋪子，熟悉這裡的門道。二來顧忌著侯府臉麵，老夫人貼補侯府的銀子，不好直接送。寧家的銀子，都是經我手送到老夫人處。”
“因此，兩家的來往中轉，自然小人要出力……”
韋小葉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孫掌櫃不必鋪墊這麼多，你還是說正事吧。”
孫掌櫃手上微微發抖，“是！夫人，侯府雖然沒落，那也隻是在京城來說。武安侯的招牌，在外州縣還是響當當。呃，所以小人借侯府名號……”
“哎，也強買了此田地。不過此事老夫……”
韋小葉擺手打斷他的話頭，反是看向那名掌櫃，“好了，這事我知曉，孫掌櫃毋須多言。倒是你們五個說說倒賣了什麼？”
何掌櫃見韋小葉讓他們說話了，趕緊上前施禮，“夫人。此事另有隱情，可否借一步說話？”
韋小葉掃了眼其他四人，見他們也點頭，便知道還有些事是她不知道，又不方便當眾說的，“可以。今日到此為止，諸位各自散去吧。”
“應該找侯爺領罰的，自己主動些。三大莊頭因為道遠今日沒來，年前都要查處。你們也莫覺得冤枉，站在你們背後的人，我自會請示老太爺處置。”
“西府沒落，你們人人有‘大功’！然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侯府倒了，你們這些人是什麼下場？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眾人唯唯諾諾散去，隻有那五名掌櫃的留下來了。也不用韋小葉多廢話，這幾人便直筒倒豆子全撂。
原來，這五名掌櫃管著的鋪子，也都屬於陪嫁性質。是當初侯府還沒沒落時，與其他世家聯姻得來。
雖然這五間鋪子，到底都收入了侯府囊中，仍要分出些銀錢供養，那些嫁入侯府的女人及其後代，也就是陸家的分支旁係。
等於說這些鋪子本就是養分支的存在，七家商鋪每年能上交五千兩公銀，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們私下倒賣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是那些分支覺得銀子少，偷偷從庫房拿了些祖上置下的老貨出來賣。
什麼銅鼎、香爐、老舊供桌之類的玩意兒。
這些東西又占地方，又不好擺出來繼續用，不然更顯得武安侯府暮氣沉沉。
然而，放在鋪子裡公然賣也丟人，於是這五名掌櫃便將這些老物件，悄悄拉出京城倒賣給縣裡、鄉裡的一些地主、鄉紳。
雖然老舊，可終究是侯府興盛時置辦的東西，對他們來說還是不錯的好物。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侯府興盛過百年，這類的老貨雖然倒騰得差不多了，還有些彆的也照樣能賣。
比如雕刻得精美的石頭墩子、老房子拆下來的瓦片、存得久了有些脆的宮綢等等，都是可以用來換銀子。
幾年下來，好歹也弄了上萬兩銀子，勉強補貼分支旁係的家用。
武安侯府已經淪落到賣家底生活了，這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平時便遮遮掩掩些。落到孫掌櫃眼裡，自然是有貓膩。
寧氏治家，每年填銀子不假，可主要是填在主脈三房人中。旁支不過是按月供給，並無特殊照顧。
這些人在府中也不如意。既沒有主脈的待遇，又沒有家仆的執事。關鍵他們也是名義上的主子，總得有點主子的體麵。
但是，能在府中生活的這八房到底是近支，起碼的衣食住行也還過得去。另有十五支稍遠些的旁支，已經搬離京城。
有的去了附近州縣做些小買賣，有的甚至去了村莊種田為生，漸漸的與尋常百姓無異。
韋小葉聽明白了，也更明白什麼叫沒落了。
這要不是陸瑾瑜崛起，武安侯府再撐個兩、三代人，真就會成為平民百姓了。
既然這人行事，是有緣由的，她也不好繼續怪罪，便打發五人回去繼續執掌商鋪子。
下晌，陸瑾瑜下了值回來，韋小葉細細與他說了這些事，然後才問他的意思。
主要是不動那三個人，這西府根本沒法管。首先是陸老管家，他是近係分支老太爺，不好太過直接的處理。
然後是陸瑾瑜的奶嬤嬤，當初她還代表寧氏，去過南楚府提親。韋小葉對她印象不深，隻知道她不愛說話，看誰都是滿臉笑意。
本以為是個老好人，想不到竟然敢挪用公銀在府外放貸。
跟這兩人相比，陸三叔才最棘手。
這可是西府的正經主子之一，韋小葉能拿他怎麼辦？
陸瑾瑜聽她說完，卻是毫無半點猶豫，“怎麼辦？好辦！侯府沒落就是因為礙於這些複雜的關係，始終沒人下手整治。”
“涉及內院的事你直接處理，外院的事我來處理。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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