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葉新婚才一個多月，便將兩府整頓得公中充盈、人事和諧、上下俱安。
她正準備再接再厲，這日卻嘔吐不已。
府醫看視，果然是喜脈。
這下子全府轟動，陸老侯爺、寧氏等人儘皆大喜。
沒辦法，若是一舉得男，可是長房嫡孫！
韋小葉沒料到自己這麼快有了，心下又是喜悅又是煩躁。
喜悅的是如今身體好，正是生育的最佳時候。煩躁的是身體上各種難受，看誰都不爽，恨不得路過的狗子都打上兩巴掌。
這也還罷了，關鍵寧氏竟然以保胎的理由，讓她安心休養，又收回了西府號牌！
韋小葉又不是官迷，之前本就是寧氏非讓她掌家治事。
她還樂得清閒呢！
但細細一想，花了那麼多心思，得罪了那麼多人，結果寧氏跳出來摘桃子，把好處都撈到手了，這怎麼琢磨怎麼彆扭不是？
因此，韋小葉對著笑容滿麵的寧氏道“兒媳治家月餘，倒是有了些想法，阿婆可聽聽？”
寧氏合不攏嘴笑道“新婦，我去孟州這段時日著實勞累著你了。我剛回來見闔府氣象更新，這都是你的大功勞。有話你儘管說。”
韋小葉聽到她的誇讚，本應該高興卻總覺得不是滋味，“家族傳承久了，不免分支旁係越來越多。這本是昌盛的好事，但總拘在一處榮養，卻不見得是好事。”
“大家夥兒共居侯府，難免各種生事，倒不如棋布四方各自發展來得自由。所謂開枝散葉，才能樹大根深。”
寧氏聞言漸漸收了笑容，“你的意思是分家另過？”
韋小葉淡然的點頭，“願意離府遷往彆處的，公中發給銀錢支持。不願意離府的，可繼續在西府養著。陸家的主脈都搬到東府來。”
“阿婆您想想，武安侯爵位已經到了限，再承襲不過是個伯爵，不妨讓給二房。東府本有侯爵，郎君如此年輕，保不齊再立大功，這才是主脈的榮光。”
“雖然他這爵位不能世襲，卻是潛力更大。如此一來，二房有伯爵可襲，三房有莊田可安，長房則有潛力可望。”
“其他旁支也有鋪子養著，分家之舉不影響各方利益，他們自然不會反對。東府也可以趁機輕裝上陣，擺脫種種束縛。”
“這就如蛹化蝶，重獲新生。陸家，尤其是主脈可保三、五代內更為興盛。若是繼續如從前一般，東府生來的錢糧，漸漸也要填入西府……”
寧氏聽得認真，雖然韋小葉說得細致，實際總結起來也簡單。她就是想分家！
這事寧氏當年也是考慮過的，隻是侯府那時沒落，大家還需要抱團取暖，又無利益分潤各房，自然隻能維護現狀。
然而，陸瑾瑜異軍突起，憑自己的本事封侯。關鍵還是年紀如此之輕，他的潛力遠比初代武安侯大得多。
那麼，將祖上的榮光分給旁係，主脈則依靠陸瑾瑜另起爐灶，確實各有好處。哪怕有人不願意，最多也是仍留西府混日子。
東府新生，一切的人事、錢糧等等都如白紙，可以隨意書寫。哪像西府那般做點什麼都要瞻前顧後，平衡各房甚至世仆的利益？
寧氏越想越是心動，隻是仍有些顧慮，“新婦，你說的是正理。其他世家也有不少都如此行事。像裴家主脈在京，旁脈則遷往各州縣。”
“畢竟伴君如伴虎，在京有在京的好處，自然也有在京的凶險。起碼要留一支在祖籍生息。尤其如今三王相爭，以後的福禍也是極難揣測。”
“不過，你阿公是守成的性子，他未必讚成啊！”
韋小葉抿嘴一笑，“那三房外室久在府外怎麼了局？尤其那房兒女眼看再過一兩年，都是議親的年紀了。不如收進府中照管，也顯阿婆的仁德不是？”
寧氏看了眼她，沉吟半晌才緩緩點頭，“難為你想的周到。其實我早有心如此，隻是年輕時有些倔強。這些年我早就想得明白，可惜老爺又不提了。”
韋小葉聞言知道是沒人給她台階下，加上寧氏性子強勢，哪肯對養在府外的三房姬妾加以辭色？
陸老侯爺則以為寧氏善妒，早息了將那三房收回府中的心。兩下裡有隔閡，相互都沒給遞梯子，才拖了這十幾年下來。
“其實他們在府外成長，少了些嬌驕之氣，反而性子純樸。終究是陸家長房的兒郎，如今年紀都不小了，也到了認祖歸宗的年紀。”韋小葉笑道。
“嗨，也不知陸家如何修來的福氣。”寧氏見她台階給的越來越順，忍不住欣慰的笑起來，“自你進門，府上的各種人和事越理越順，再不像以前那般彆扭。”
寧氏也明白韋小葉提分家的真正目的，頓了頓繼續道“西府的人是你理順，公中的銀錢也是經你手才充盈。我這個當長輩的，也不能小氣了。”
“若是真分了家，族中的莊田、鋪子到底要給他們旁係養家用。公中那筆銀子就歸東府吧。瑾瑜封侯日短，還沒多少進項，總得給你們小兩口些家底。”
韋小葉聞言咧嘴大樂，“還是阿婆疼惜我們。正所謂家和萬事興，各人心生歡喜，這日子也就越過越順。”
寧氏暗中一歎，“果然給了銀子，這新婦就笑嘻嘻了。”
她見韋小葉高興，便說了齊嬸子一家的事，“按理說這老貨應該自己和你說，但她有些懼怕於你，便先和我求了情。陳家貪占的銀子，我也給你帶來了。”
韋小葉哪能不給麵子，忙笑道“這話兒怎麼說？齊嬸子是阿婆陪房，原本就該您處置，哪裡就需要跟我說了。”
“再說陳良自小跟隨郎君，陳總管又兢兢業業二十年，在西府管家。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嘛！我原本也沒打算追究陳家。”
寧氏見她這麼說，更覺韋小葉不是那油鹽不進的潑辣之人，反是人情通透，懂得機變，善解人意，“有你持家，我倒真可以安享清閒了。”
“不過你剛有了喜，到底要安胎，三個月後，這兩府的事還要你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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