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走過去和他說說話,可屋外的寒風將我逼回。外麵還是太冷了。
我縮縮脖子,坐到桌前吃起東西。我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西蒙在我吃完後坐到了我的對麵,看了看空無一物的盤子,又看看我道“你的身體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瘦?”
“我也不知道,”我無奈的搖搖頭,“我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藍林,讓我幫你吧。”西蒙走到了我身旁,握住了我消瘦的肩膀,“我什麼也不會問。”
“有酒嗎?”我仰頭笑道,“我想和你喝一杯。”
西蒙沒說什麼,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了瓶酒,給我和他一人倒了一杯。
我拿起酒杯一飲而儘,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儘。
西蒙握著酒杯微微皺眉,在我倒第三杯酒時躲過了我手中的杯子。
“你在乾什麼?”
我垂下頭,扯出個難看的笑容“一會要做的事情會痛,我得先麻痹一下自己。”
西蒙看了看一旁的藥品,似是明白我的意思,憤怒的將酒杯摔在大理石桌上,卻沒說一句話。
我看了看桌上四濺的酒水,打趣道“你失態了。”
我兀自起身拿起西蒙買的藥品,將酒精,紗布,膠帶,棉花,小刀一一排開在桌上,又拿過一麵鏡子放在麵前。
我拿過西蒙麵前的酒杯,飲下他的酒,微笑道“你還要看看這張臉嗎?此後你可就看不到你的阿靖了。”
西蒙皺眉不語,我也看不懂他眼神裡的意思,他就像一尊金剛菩提,無語卻威嚴。
我將小刀消毒,在臉上比劃著怎麼下手才好。西蒙忽然起身,握住了我拿刀的手,輕輕托起我的下顎,溫柔的說“我來。”
我露出溫和的微笑,將小刀交到他手中。
西蒙一手拿著刀,一手托著我的臉,他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複雜的神色,他的手在我眼前顫抖。
原來真的隻有薛靖能影響到他,甚至讓他握刀的手發抖。
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毫無防備,最脆弱的喉嚨就暴露在西蒙的刀下,可我卻絲毫不害怕。
燈光閃得我有些恍惚,我為什麼對西蒙總會有奇怪的情緒,莫名的憐憫也好,自信的信任也好,他總是能讓我用不同的態度對待他。
“西蒙,你會殺我嗎?”
西蒙嘴唇動了動,眼中在糾結著什麼。
西蒙,你在想什麼呢?
是在糾結要不要殺我嗎?
你這麼敏感肯定猜到了我現在處境不好,或殺或生擒對於你來說都是莫大的功勞,隻要將我押回去,你就可以平步青雲,你在猶豫什麼呢?
難道透過我這殘破的身體你還能想到薛靖而猶豫嗎?
良久,他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丟掉手中的小刀,溫柔的捧起我的臉與我親吻在一起。
這一次我沒有推開他。
我知道他在透過我感受他的愛人,他的薛靖。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透過他感受我的阿生,感受那個不信我的愛人。
西蒙將我摟到懷中,我單薄的身體猶如一片落葉,被西蒙溫暖的胸膛保護著。
西蒙三年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和薛靖擁抱,親吻。他們一定很幸福,互相喜歡,喜歡珍惜。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接受西蒙的吻。是喜歡嗎?肯定不是。應該很多的是孤獨吧。
深陷在權欲的泥潭裡太久,如今浮生不再信任我,孤身一人逃亡,西蒙似乎就是來慰藉我的。
西蒙把我當作是朋友,雖然是有目的,但情有可原,他對我除了普通的交往似乎再無其他要求。而我現在煢煢孑立,愛人,朋友都不在身邊,被國家拋棄,西蒙的出現剛好補缺了我心中的孤獨。
西蒙,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他可以早一點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們真的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但現在是戰爭年代,我還沒給藍家報仇,沒有給我自己報仇。
理智讓我離開了西蒙甜蜜的吻,我伏在他肩上,像個沒有線的木偶。
西蒙用臉頰親親摩挲著我的右臉,在我耳邊深情的說“永遠不會。”
這話,絕對不是對我說。
我笑了笑,眼眶有些酸澀,拍拍他寬厚的肩膀道“做正事吧。”
西蒙將我放回沙發裡,從背後拿出一把匕首,仔仔細細的用酒精消毒,又給我的右臉消毒。
他再一次捧起我的右臉,表情卻沒了剛剛的複雜。
他懂我,就算他不懂,他也不問,他尊重的想法。
匕首劃開臉部皮膚很痛,從山根到嘴角,從眼角到臉頰。我清晰的感覺到臉部肌肉被劃開,血液前赴後繼的溢出。
我儘量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西蒙臉上,可還是痛得眉毛皺在一起,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終於,西蒙放下了匕首,拿起棉花清理我臉上的血跡,給我處理傷口。
我努力止住眼中的淚水,放鬆臉部肌肉配合西蒙。
“好了。”西蒙放下手中的醫用膠帶,他的手已經被血弄臟。
我轉頭看看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笑道“真像個木乃伊。”
西蒙洗了手,重新低頭檢查我的包紮情況,隨後輕輕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在他轉身時我拉住他的手,微微笑道“謝謝你,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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