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身處於一片被迷霧籠罩的水域,腳下是清澈如鏡的水麵,抬眼滿是白茫茫的迷霧,整個世界彷佛隻有我一個人。我環顧四周,腳下的水麵隨著我的動作泛點漣漪,水波蕩漾間,裡麵印出了另一個世界。
我看見水麵下的我跪在藍耐恕腳邊,苦苦哀求,可無論是藍耐恕還是站在一旁的兩個弟弟,他們都一臉厭惡,最終我被趕出了家門,一個人在雪地裡哭到泣血都無人在意。
我驚得連連後退,搖頭否認“不,這絕對不會發生。”
“這會發生的。”身後傳來聲音,隻見從前的我穿著舊時的軍裝,臉上的嬰兒肥還未褪去,還是以前稚嫩懦弱的模樣。
我後退兩步,心裡憋著一口氣一般“你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會好好維持我擁有的一切!”
“但是你本來就是偷彆人的身份呀,”身後再傳來聲音,隻見藍林好整以暇的站在著,她衣著華貴,脖間帶著一枚翡翠玉牌,手上一枚藍寶石戒指,臉上滿是譏諷,“不僅是你現在的身份,你的生命都是我的賞賜。”
“你才是那個可憐蟲,親手殺了自己愛的人,你連畜生都不如。”我反駁道。
“啊,說話真是傷人,不過至少你現在學會了怎麼駁斥彆人,”藍林笑著朝我走來,那笑意並不和善,“托我的福。”
“你以為到了戰前就能當作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從前的我從後麵撫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語。
“過去的那些事情,你擺脫不掉的,”藍林走到我麵前,她們的聲音逐漸重合,“它們會像藤蔓一樣纏著你,不死不休。”
我伸手猛地推開麵前的藍林和身後的自己,可還未待我說說話,腳下的水平突然湧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往下拽,我無助的朝曾經的自己伸手,換來的隻有冷眼旁觀。
湖水似空氣將我裹挾到另一個世界,還沒看清眼前是什麼景色,耳邊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聲。
豔紅如血的殘陽,同樣豔紅的海麵上漂浮著斷臂殘肢,一枚炮彈從身邊劃過,在身後炸出了一個深坑,混著血液的沙子飛濺到臉上,不知是誰在哀嚎自己的腿斷了。
我半個身子泡在海裡,心中害怕又驚愕。
戰爭始終是我無法愈合的傷痛。
破空聲傳來,腹部涼涼的,我低頭一看,隻見腹部出現了一個彈孔,暗紅色的血正源源不斷的往外流。
“啊!”
我尖叫一聲,神經質的推開身邊一切物品,把自己塞入一個認為是安全的角落。
戰爭,炮火,死亡還在我的腦中縈繞不斷,血腥味充斥我的鼻腔,滿眼都是鮮血。
直到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人親吻著我的額頭,告訴我不要害怕,一切都很安全。
我逐漸回過神來,才發現還在家裡的臥室,渾身冷汗,渾身抽搐個不停,而文森特正抱著我,溫柔的撫慰我的傷痛。
我又做噩夢了。
我緊緊抱住文森特,恨不得整個人都嵌入他的身體裡,他溫暖的身體跳動的心臟讓我感到安心。
“baby,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我一直在你身邊,彆害怕彆害怕,我永遠在你身邊,隻是個噩夢,隻是個夢。”文森特溫柔的嗓音和他落在我臉頰上的吻把我從死亡的恐懼裡拉了回來。
“文森特……”我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在這呢,琴,彆害怕,我在你身邊,隻是個噩夢而已。”
對啊,隻是個噩夢,隻是又一個噩夢罷了。
“怎麼了?”臥室門口傳來了藍耐恕的聲音,我繞過文森特的身軀看去,一家人又是一臉著急的出現在我的臥室。
我心有餘悸的撲進藍耐恕懷裡,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沒事,就是做噩夢了。”文森特解釋道。
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卻哭濕了藍耐恕的前襟。
藍敬元給我倒來了一杯牛奶,拍著我的背安慰我“姐姐,彆怕,我們都在呢。”
我死死的拽著藍耐恕的衣角,眼中含淚的說“伯伯,求求你彆不要我。”
藍耐恕身體一怔,我感覺到他呼吸都停了一瞬,但馬上又恢複如常,拍著我的背笑道“說什麼傻話,這麼大的人了還跟伯伯撒嬌,來,把牛奶喝了。”
我擦去眼角的淚,聽話的喝了牛奶,幾人又安慰了我幾句便去休息了。
文森特洗了熱毛巾給我擦去臉上的淚痕,我看著他眼下的烏青,低聲道“抱歉,又吵到你了。”
“說什麼呢寶貝,你永遠不用對我道歉,”文森特笑著用熱毛巾擦拭著我的臉頰,眉眼彎彎,格外好看,“無論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