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狼架雖有七八成的把握將眼前的少年郎一擊重傷。
他用這一劍殺過很多人,為宗門而殺的叛徒,為自己所殺的仇敵。有同境,有越境,有弱境,老少婦孺青壯少年,他都殺過。
這劍意自殺中得,以殺養殺。
可是他的神情仍舊由風輕雲淡變成期待又迅速變成緊張,他緊緊盯著李木木的一舉一動。
關於少年劍的傳聞中他提煉出一個重要的信息。
層出不窮的手段!
這其實也是他立下賭約的重要原因,發揮自己的長處,限製彆人的長處。
狼架作為一個天賦一般的劍修,不僅能夠完手完腳活到如今八十有六的年紀,而且修為精進到了劍士巔峰的境界,又是大宗長身份老新宗老祖的榮耀,這一切靠的就是一個小心謹慎得來。
事沒九成等於白乾,事沒完全成功等於九成。
千年的狐狸,萬年的老狗。
狼架的手中已然無劍,隻有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
李木木的一切細節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神,從最開始的止住鐵劍,再到試圖撥開鐵劍的攻勢,爾後發現毫無效果又轉而迅速向後退去,一切的一切,都入眼中,腦中。
暴殺劍之暴不僅是傷害之暴虐更是速度之暴虐。
李木木心中有些著急,眼前老頭小心謹慎得有些離譜,隻是不斷地使用遠程攻擊,絲毫不給他創造一點反擊的機會。
他暗忖,這老頭想是年輕風流引少婦,險些被抓包,因此才覺得處處是危險,哪哪都是坑。
繼續閃躲不是長久之計,老頭又不主動出擊,貿然反擊又如以卵擊石,前狼後虎下激流,正是進退維穀的時節。
暴殺劍沒有任何意外地追上了李木木,沒有任何意外地刺穿了他的整個身軀,一股雜亂而狂暴的能量順著周身氣脈如野狗亂竄。
李木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鐵劍又飛回老者手中。
狼架以拇指擦拭劍鋒,仔細端詳著拇指邊上的新鮮血液。
淡淡的血腥,溫熱的手感。
他又以神識仔仔細細探查了躺在地上的李木木,少年郎氣息微弱,周身氣息混亂,內傷外傷皆屬於重傷的情況。
緊張陡然消散,老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眼裡是掩不住的興奮。
他望著手中的玉佩,有些惋惜道“倒是便宜了那老東西,早知道就不請他幫忙了,這筆費用可是不菲。
腳尖一掂,幾個閃爍,身形已經到了幾十米開外。
李木木麵朝地麵,發髻淩亂,渾身浴血。
這一下,事已經有了十成。
想到鶴蘭仙子的承諾,想到她的天賦,想到她的容顏與身姿。
雖然他已經八十有六,雖然他小心謹慎,卻仍舊熱血澎湃如少年。
體態健美的老人,粗壯的右臂,寒冷的鐵劍,淒慘地嘶吼的西風。
遲則生變,狼架不再有絲毫猶豫。
劍起,又迅速落下。
劍如流星,明明落得很快,可是此刻卻如秋風中的落葉,東飄一陣,西轉一圈,總是落不到地上。
狼架的眼睛如投石入水的漣漪,一圈圈擴大,瞳孔卻如洋蔥剝心,一層層變小。
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快逃!
以為此事已經十成,誰曾想,煮熟的鴨子不僅能飛,還會咬人。
可是他的身體卻像是萬千蛛絲纏繞的蜻蜓,縱使再奮力震動翅膀也隻是枉然。
李木木已經感受到獵物落入網中,他要享受他的美食了。
中劍不假,嚴重的內傷與外傷同樣不假,如不是他及時以言法護住周身心脈,此刻他真是無能為力。
李木木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嘴邊仍不住地流血,淩亂的長發,破爛的衣裳,殘敗的軀體,他這一個破綻是冒著隨時會死的危險賣出的。
還好,魚最後還是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