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媧媧姐的擔心,昏迷之中的少年自然完全無法回應。
暗器上的毒素順著血液的流轉遍及周身所有氣脈又侵入層層保護之中的神識。
少年的思緒已然完全不由他自己掌控。
他又看到李家村裡那一間一層隔成兩層的小房子。
房子很小,院子卻不小。
院子外麵的小路不經常有人走,下雨過後那些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頑石總是滑溜溜的,晚上他偷溜出去找李慕白之時不知道吃了多少石饅頭。
不過雨後的夜空遠比未下雨之前要乾淨,每一顆星星的閃爍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雨,少年的脈搏勃起得更加詭異。
他這輩子似乎跟雨有著不解之緣,從出生開始,許多刻骨銘心的事情都跟雨沾染了些許因果。
他的母親曾告訴他,他出生那天下著罕見的大雨,雨中的雷電將整片夜空都完全照亮。
雨夜之中,皓月當空。
少年原本想象那是一場罕見的大雨,隻是後來他越發覺得這個故事隻是騙人的把戲。
雨夜中怎麼可能會有皓月當空?
雨夜之中決然不會有皓月當空,正如黃花不落西風之下。
可是迷糊之中他卻看到了這樣的景象,滂沱大雨之中,幾位仙人全力出手,磅礴的能量相撞映照出龐大如柱的電弧。
雷電之上,正是那明亮如珠的圓月。
月色中泛著碧綠的光芒,閃爍如星,幽隱如螢。
其實那並不是雨夜中的皓月而是媧媧姐碧綠的眼眸。
李木木受到毒素侵蝕的身體與神識得到了穩固,傷勢沒有進一步惡化。也正是如此,少年才有一些模糊的意識能看到媧媧姐的眼睛。
自從李木木暈倒之後,媧媧姐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不顧,手上的動作卻一步也不敢多耽擱。
蛇身的她沒有手,隻能通過控製天地之氣完成各種檢查工作。
她記得白日裡少年從那個乞丐模樣的道醫手上得來了幾種藥。當時媧媧姐雖待在納戒之中,但是通過鑽進納戒之中的那一縷神識探測她仍舊斷定那老乞丐絕非等閒之輩。
媧媧姐知道孫五台的強大,李木木卻沒有這般斷定,也正是如此,他檢查完那些藥物之後連收進納戒之中的想法都沒有。
破爛黃紙包著的藥包扔在少年懷袋之中。
三枚褐色丹藥,張狗皮膏藥以及一小瓷瓶的藥液。
李木木納戒之中的東西她沒有辦法輕易取出,如今能治病救人的也就隻有這些平平無奇的丹草藥液。
媧媧姐雖不是修行醫道,對於這些丹草藥液的具體功效完全不了解,不過她作為煙柳仙蛇,記憶之中有著尋寶辨穴的天賦傳承碎片。
一番辨認之後,她將瓷瓶中的藥液悉數灌進少年口中。
至於為何使用如此大的劑量,隻是因為記憶傳承之中有一句話。
拋開劑量談毒性是耍流氓,拋開劑量追求藥性同樣是耍流氓。
藥液入喉,李木木的身體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饑渴地吸收著一點一滴的藥效。
少年感覺自己的世界中下了一場猛烈的夜雨。
媧媧姐將空瓶子丟在一旁,調動天地能量撐開少年的眼皮,縱使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相信記憶傳承總是沒錯。
透過李木木聚攏的瞳孔望向虛無縹緲之中的識海,媧媧姐鬆了一口氣,神識總算沒有完全被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