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安的氣運少得可憐。
普通人的氣運皆是白色,就像一根根細線,哪怕是將死之人,也僅是比細線再細上一絲。
可李懷安的氣運,比之蠶絲還要細,而且斷斷續續,用之藕斷絲連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正因如此,裴禮沒有答應李懷安拜師的請求,生怕後者會受到虛無縹緲的因果之力。
可如今的李懷安,裴禮屬實是有些看不懂了。
李懷安的氣運仍舊是藕斷絲連的狀態,與之第一次見麵,沒有絲毫區彆。
可問題是,魏水城連日的大雪綿綿,天寒地凍之下,李懷安居然僅靠一床被子撐過來了。
另外,今夜的魏水城並不平靜,瀛洲人幾乎對魏水城所有叫得上名號的勢力出手。
整個魏水城幾乎都處於亂戰之中。
附近幾條街道,皆是被踩踏過的雜亂痕跡,唯獨李懷安藏身的小巷前麵這條街道,積雪平整。
若非裴禮一路走來,這條街道不會有絲毫腳印。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李懷安受天眷顧?
可若是受天眷顧,怎麼氣運會如此弱?
裴禮倏地問道:“你不是本地人?”
李懷安忙道:“我家住靈州的湖邊。”
“為何來明州?”
“來拜師啊!”
李懷安沒來由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還有些自慚形穢,“其實我原本是想來拜師寧劍仙的。”
裴禮問道:“寧劍仙不收你?”
“也沒說不收。”
李懷安解釋道:“那日剛好遇上鎮海樓的一名侍衛,那人說寧劍仙已經有了一名弟子,而且是關門弟子。”
“所以,你就走了?”
“呃……寧劍仙唯一的弟子,肯定是人中龍鳳。”李懷安苦笑,“我一個破落戶若也做了寧劍仙的弟子,那算個什麼事。”
裴禮又問,“那你為何要拜師於我?”
李懷安微愣,如實道:“我聽說你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以為你……”
說沒說完,他突然止住話頭。
“唉。”
裴禮一聲歎息,“我有不收你的理由,出手幫你,本就不知是對還是錯。”
李懷安一愣,莫名看向牆角那床被子,隱隱明白了什麼。
“你最好彆與我有太深的交集,我們就此分彆吧。”
裴禮並不多言,一手扶著牆,一手拄著寒蟬,往北而去。
李懷安愣愣的望著裴禮離去的背影,一直到後者消失在夜幕的下一個拐角。
“噗!”
裴禮又是吐出一口血,麵色慘白了幾分。
他的身體確實沒什麼大礙,有大礙的是泥丸宮的三花聚頂。
以氣運凝聚的氣之花竟是自行開始凝聚。
好消息是,他的實力正在飛速變強。
壞消息是,這更加引起了精之花的排斥。
兩朵花在泥丸宮內不斷碰撞,撞擊頻率極其規律。
大抵每九次淺淺的撞一下,就會有一次重重的撞一下。
這種九淺一深式的碰撞,弄的人時而眉頭舒展,時而眉頭緊皺,著實苦不堪言。
撞的輕了,裴禮還能壓得住,可撞的重了,裴禮便一陣頭痛欲裂,氣血上湧。
正如此刻。
裴禮再度擦去嘴角鮮血,剛要繼續趕路,身後突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李懷安將那床被子綁在後背,腰間懸著木劍,二話不說攙扶住裴禮的一條胳膊。
裴禮張了張口,終究是不曾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