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站在一樓簷下,確認康寧已經將蘭元義的死圓了過來,算是控製住了局麵,這才放心離去。
倒不是他有心殺人卻不敢擔責,主要是擔心康寧會因他受到牽連。
以康寧所說,有天人境的師父當護身符的裴禮,或許在登州真的能橫著走。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康寧身處同仁堂洶湧的暗流正中心,本就危機四伏。
這蘭元義貼牆附耳之事,便就是一個強有力的佐證,哪怕康寧來到了這彈丸之地,仍有人對她不放心。
如此這般,同仁堂那幾位壇主若是知曉了康寧與煙雨樓臨淵接觸過,為了避免橫生變故,沒準會對康寧殺之而後快。
畢竟,康寧一死,就算康華還活著,那同仁堂老掌櫃的位置,還是隻能從七位壇主中產生。
當然,除了為了康寧的安危著想之外,裴禮也有不想過早暴露行蹤的想法。
無論是恢複傷勢,還是恢複實力,他都十分需要一段時間,一段安安靜靜不受打擾的時間。
至於仙丹之事,倒是可以儘一些綿薄之力,主要是道首會指引康寧與他在桐峪鎮相見,定然有其深意。
儘管裴禮與道首素不相識,但能做道門之首,甚至在道門中的聲望還在武當老天師之上,旁的且不論,至少玉衡真人的品性無需懷疑。
拋開思緒,裴禮順著同仁堂簷下,一直走到側麵的巷子,而後來到了同仁堂後院院牆。
跳過院牆,不出意外的再一次聽到了猛男抽泣聲。
裴禮略微轉身,望向馬廄,輕道一聲,“楊雲大哥,又來喂馬啊。”
馬廄裡,楊雲靠坐在食槽旁,抬起手臂正要用衣袖擦一擦眼淚,猛然一愣,像是有了幻聽。
他將信將疑的轉頭,果真見到一道戴著草帽的身影。
“裴禮?”
他瞬間站了起來,急忙忙擦掉眼淚,“你不是跟著那個康神醫說事去了嗎?怎麼到馬廄來了?”
“該聊的都聊完了,到外麵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裴禮隨意將此事揭過,旋即問了一聲,“這大半夜的,楊雲大哥怎麼又來喂馬?”
“呃……這不是擔心馬餓著嘛。”
楊雲神色略顯尷尬的回應一聲,可緊接著便是一愣,心中暗自嘀咕他為什麼要說又?
楊雲拋開思緒,嘿嘿一笑,“你也知道,這可是胡統領的愛馬,萬一要是有個閃失,咱們也不好交差。”
“原來是這樣。”
裴禮笑了笑,“那還真是奇怪,我剛才居然聽到抽泣聲,還以為你在哭呢。”
“不是不是,怎麼會是我呢,是馬在叫,你聽岔了。”
楊雲連連搖頭,旋即一指馬廄裡的馬,可轉頭卻發現,那匹馬正趴在地上眼睛緊閉,顯然是睡著的。
“咳,這裡黑燈瞎火的,空氣裡還都是馬糞味,咱們還是先走吧。”
楊雲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旋即摟著裴禮的肩膀就往同仁堂裡麵走。
裴禮自然不會去揭穿楊雲,轉而問道“連紅大姐與丫丫如何了?”
“還能如何?”
楊雲使勁撓了撓頭,“我大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她們母女哭個沒停,愁死個人。”
裴禮再度問道“我離開後,還有人來過病房嗎?”
“沒有。”
楊雲搖頭,“聽說是我大哥的傷勢已經控製住,可以不需要先天境的醫師時刻照顧。”
裴禮頷首,心頭稍稍鬆了口氣,這意味著他跟隨康寧回房間的事,不會有其他人知曉,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來到病房,果真見到哭成了淚人的母女倆,尤其丫丫,眼睛都哭紅了。
“裴禮,那個小掌櫃怎麼說?丫丫爹爹什麼時候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