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子和莫員外剛離開,莫祺祥和莫祺瑞就圍了過來。
莫祺瑞是衝著香兒來的,猶豫著問道,“香兒,你這幾天還好嗎?”
香兒難得有些害羞,低著頭說“挺好的。”
“我早就想去看你的。隻是打聽到你還沒有回來。”
香兒點頭,“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
莫祺祥是衝著關小筠來的,手搭在了關小筠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嬉笑著問“你一會兒是雲朗,一會兒是關小筠的。什麼情況?”
香兒見到莫祺祥將手搭在關小筠肩上,覺得不合適,上去就把莫祺祥推開了。
剛才那個溫婉的小丫頭,立刻變成了小辣椒,罵道“莫祺祥,要說話就好好說,乾嘛動手動腳的。以後離我家公子遠一點。”
關小筠對香兒的戰鬥力相當滿意,站在那裡微笑不語。
莫祺祥被推開,一臉懵,“什麼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搭過,乾嘛氣成這樣?”
香兒不知道怎麼解釋,但還是理直氣壯道,“讓你離遠點,你就離遠點。哪那麼多廢話?”
莫祺祥被打敗了,笑著道“好好好聽你的,離遠點兒。”說著還退後了一步。“走,咱們去我屋裡說話去。”
香兒立刻拒絕,“去你屋裡?乾嘛要去你屋裡說話,哪裡不能說呀?”
關小筠也覺得不合適,他們可是三個女孩子,“我也覺得不好。”
莫祺祥看著幾人,“你們怎麼回事?感覺怪怪的。這麼冷的天難道要去院子裡說話嗎?”
莫奇瑞覺得,香兒去大哥屋裡也不合適,趕緊打圓場“咱們去小花廳吧。那裡也有碳火。”
幾人齊齊點頭。
莫府後院一個幽靜的院子。
小院門前掛著一塊木質的牌匾,上麵刻著“青竹院”三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大字。這三個字猶如鐵畫銀鉤般深深地嵌入了牌匾之中,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沉澱。這裡便是莫家老爺子莫子陽的院子。
莫遠名正恭恭敬敬的站立在莫子陽身前。將剛才在前廳見關小筠的事情說給莫子陽聽。
莫子陽今年七十有八。一頭白發紅光滿麵,精神頭卻是極好的,當得一句鶴發童顏。他姿態悠然的跪坐在矮榻旁煮著茶,矮幾上的紅泥小火爐,傳來沸水叮咚翻騰的輕微聲響。
聽罷莫遠名的敘述,莫子陽端著茶水的手,停頓了好一會兒,輕聲吩咐莫遠名“坐下說話吧。”
莫遠名這才在矮榻旁邊的墊子上,跪坐下來。
“你說的這小公子,年歲幾何?”
莫遠名思量了一下,“嗯,十一二歲模樣。”
莫子陽有些詫異“如此年輕?一會兒請他過來坐坐吧。”
莫遠名走後,莫子陽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莫子陽本是前朝的狀元郎,他自幼聰穎好學,勤奮刻苦,備受師長稱讚。小時候,他家境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也有些許薄產。父母感情深厚,十分疼愛他,並竭儘全力支持他讀書求學。經過十幾年的寒窗苦讀,他終於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才華,一步步通過科舉考試,最終進入金殿,得到了皇帝的親自殿試的機會,並禦筆欽點為當科狀元。
然而,當時的朝政腐敗不堪,社會動蕩不安,各地戰亂頻繁。莫子陽從小就立下誌向,要為天下蒼生謀福祉,步入仕途,為國為民儘忠職守。他曆經艱辛,埋頭苦讀多年,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為狀元。可誰能料到,就在他春風得意之時,卻遭遇了朝代更迭。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莫子陽堅守著讀書人的氣節和忠誠,視前朝皇帝為恩師,堅決不肯背叛前朝,更不願為新朝效力。他一心隻想守住自己的名節,成就千古忠臣之名。
新皇即位後,曾多次下旨賜予他官職,但都被他婉言拒絕。新皇盛怒之下,痛斥他不為朝廷、不為蒼生著想,讀書又有何用?於是,一道聖旨將他貶謫流放至此。
莫子陽遭貶之後,心中懊悔萬分,但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心中充滿了無儘的自責和悔恨。
在被貶謫的路上,父母遭受了巨大的苦難。他們年事漸高,身體本就虛弱,難以承受長途跋涉之苦。一路上,風餐露宿、饑寒交迫,最終不堪折磨,相繼離世。莫子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心如刀絞。
當他們抵達青塘時,族中的老小已是傷痕累累,疲憊不堪。有的人受傷臥床不起,有的人生病無人照料。莫子陽這才意識到,所謂的名聲和氣節,在此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與生命相比,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又算得了什麼呢?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辱負重,投靠了慕容家,做起了長工。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莫子陽總是會默默地歎息,想起自己的父母,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下來。他對父母未曾儘過一天的孝道,而父母卻因為他的牽連,在艱難的旅程中失去了生命。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當初的短視和狹隘所導致的。
莫子陽深深地自責著,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然而,人生沒有如果,隻有殘酷的現實。他隻能好好教導後世子孫,不讓他們重蹈覆轍。
莫遠名來到花廳,請關小筠去青竹院一趟時。
關小筠心中疑惑,她當然聽說過莫家那位老太爺,但這位老太爺已經好幾年沒有出門會客了。外界對他的談論也相對較少。就連上次吳管家等人借口為老爺子祝壽,把關家人調包時,莫老太爺也未曾露臉。
莫祺瑞和莫祺祥則更加驚愕不已。平日裡,他們的爺爺甚至不願意見到他們倆,隻有在逢年過節時才會出來與他們一同用餐。那麼,為何現在卻要見見關小筠呢?這實在讓人費解。
關小筠跟著莫遠名走進院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黃的竹林。這些竹子雖然不如南方的竹子那般粗壯,但它們卻有著一種彆樣的韻味。在這寒冬臘月之際,竹葉已經枯黃,但卻遲遲未落,仿佛在眷戀著這片土地。
整個小院顯得格外清幽寧靜,讓人遠離塵世的喧囂和紛擾。幾間平房錯落有致地分布在院中,看上去樸實無華。而那幾條由碎石鋪就的小徑,宛如一條條蜿蜒的紐帶,將東西麵的幾間廂房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每走一步,腳下的碎石都會發出輕微的聲響,這種聲音在寂靜的小院中回蕩,給人一種彆樣的感受。站在這裡,仿佛時間都凝固了,一切都變得那麼安靜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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