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變得安靜起來,裴常勝站在床邊,鼻子裡聞到了一股屎尿味,他才恍惚意識到,他沒了娘了。
裴常勝忽地撲到床邊,抓起裴老夫人還有點餘熱的手,哭道:“娘!你為什麼到死都不想想我呢!娘啊!”
外屋伺候的丫鬟們聽到屋內的動靜,也不敢進去看,隻敢站在外屋麵麵相覷。
過了好久,裴常勝一臉頹然,兩肩耷拉著從內屋走了出來。
他聲音啞然:“母親走了,裴嬤嬤舍不得母親,撞柱隨母親一道去了。”
丫鬟們一聽這個消息,紛紛瞪大了眼睛,滿臉訝異,旋即拿起帕子開始哭起來。
而後該去通知的通知,該準備換衣的換衣。
鎮國公府上,柳顏歡剛泡完腳準備入睡,羅嬤嬤在外敲門道:“夫人,快穿衣吧,裴老夫人走了!”
柳顏歡一頓,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覺得心中憋悶。
人是有情的生物,哪怕前世自己和裴老夫人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她去世時,自己尚能為她流下眼淚。自不必說這輩子,因為裴鳶的緣故,她與裴老夫人相處了那麼久。
“快伺候我穿衣。”
看春已經手腳麻利地從櫃子裡拿出素衣,簡單地給柳顏歡挽了個髻,拿上披風帶著她出門。
鎮國公府的大堂燈已經點上,下人們將門前的燈籠換成了白色,大堂也掛上了挽聯。
柳顏歡微微一怔,向錢氏走去。
“葬禮是在府上辦嗎?”
錢氏點頭,眼眶還泛著紅。
“我和長功商量了下,這麼多年他都沒和老太太見過麵,現在想送她最後一程,讓她體麵離世。”
柳顏歡點點頭,按將軍府那個家底,葬禮是不可能大辦了。
“隻怕二房不讓。”
“不讓也得讓!”錢氏語氣堅定,“鳶哥兒,你隨我一道去!顏歡,府上的庶務你先幫我操辦一下。”
柳顏歡點點頭,看向裴鳶沒有表情的臉,雖然他看上去十分鎮定,可柳顏歡覺得,他就像個好看的瓷瓶,在看見的內裡已經有了裂縫。隻是外麵繁複的花紋讓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樣罷了。
柳顏歡心有不忍,她前世經曆過父親入獄,母親離世的痛,自然明白親人離世的苦楚。
可言語的安慰總是蒼白乏力的,她抬手,握了握裴鳶的手。
“早去早回,將祖母接回來。”
裴鳶忍下眸子中的淚意,點了點頭,與錢氏一道離開。
將軍府內的下人亂成一團,一來很多人都是後進來的,大家做事本就沒什麼默契;二來,人心是散的。
洛雪忙前忙後,本來在孕期她就不舒坦,現在更是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大房不是做好了棺材嗎?怎麼還不送過來?”
“夫人,大房那邊來人了!”婆子小跑進來道。
“來了就來了,這麼冒冒失失的做什麼?”
“大太太說要將老太太接到大房去停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