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賭坊用布簾子隔了好幾道,玩骰子的、打馬吊的、玩牌的,各分了一塊兒地。
裴鳶被兩個仆人簇擁著進去,瞬間就吸引住了裡麵的人的注意力。不過也隻是一瞬間,那些賭徒們又個玩個的了。
裴鳶這身打扮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雖然好宰,但不一定有這個命。
晚月在前為他引路,這賭坊裡,汗味、煙味、飯菜味全都混成一團,難聞的很。
裴鳶在洛鳴在的桌子前站定,居高臨下看著這個舅舅。
洛鳴玩了一宿,身形憔悴,臉上都是胡茬,衣衫也不整。他坐在板凳上,一腳踩在板凳一邊,活像個二流痞子。
“喲,這位小爺也想來兩把嗎?”
莊家見裴鳶周身貴氣斐然,要是下場,說不定自己能掙到一筆不小的頭錢。
莊家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抬頭去看裴鳶,洛鳴自然也看到了。
裴鳶和裴茗實在像,洛鳴不可能認不出來。隻是他熬了一宿,有瞬間的恍惚,還以為來的是裴茗呢。
“哎,大外甥!你怎麼也來了!”洛鳴激動地朝裴鳶招了招手,對上裴鳶肅穆的眼神,方知自己認錯了人。
他又訕訕地放下手,“哦,是裴鳶啊。”
裴鳶冷笑,對莊家說:“來。不過,我要和他玩。”
莊家見他直指洛鳴,便知道這兩個之間是有過節的了。可剛剛那洛鳴喊他“大外甥”,看來這還是家事。
他可不想摻和。
人家鬨得再不愉快,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彆好了之後就來找他們的麻煩。
“嘿嘿,您自個兒和這位爺約吧。有什麼要吃的,要喝的,您使喚小的給您買來!”莊家說完就溜。
其他人見這一桌有熱鬨看,但不敢摻和,洛鳴這桌上的人見勢頭不對,紛紛拿著自己的籌碼弓著腰跑了。
洛鳴這人不是個低調的,經常炫耀自己的姐姐嫁進了將軍府。仗著自己有姐姐撐腰,在這個賭場裡,也是個橫的。
現在他這個外甥,怎麼看都比他橫。
眼看著桌上的人作鳥獸散,洛鳴倍感沒有麵子。他看著裴鳶身邊的兩個小廝,殷切地拿著帕子將彆人坐過的凳子狠狠擦了一遍後,裴鳶才不急不緩地掀袍坐下。
對方緩緩掀起眼皮子,目光懶洋洋的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根本不將他這個舅舅放在眼裡。
洛鳴的心裡湧起一股氣。
哪怕是裴茗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舅舅”,他大侄子可是未來要成為當朝首輔的人,而裴鳶這個在將軍府裡沒什麼地位的臭小子,竟然敢不將他放在眼裡!
“我說裴鳶,你今天還沒叫人呢吧?”洛鳴端出舅舅的架子,不怕裴鳶敢當眾叫他難堪。
東遼國最重孝道,裴鳶今日敢當眾叫他難堪,以後在京城可是要被戳著脊梁骨罵的。
裴鳶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恰到好處,叫人覺得他隻是個翩翩公子哥。
隻有對著裴鳶視線的洛鳴知道,裴鳶在譏笑他不配。
“舅舅。”裴鳶輕輕開口,“相逢就是緣,外甥陪您玩兩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