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叔沒想到他這麼晚登門,連忙問道:“江先生,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需要幫忙?”
江先生是個秀才公,是外鄉人,據說家人已經在荒年逃荒的路上去世了,到了此地,就剩他孑然一身了,官府安排了他到白鹿村做教書先生。
江先生有幾分尷尬之色,但鼓起勇氣道:“彭大叔,我,我想找你聊幾句。”
“那快請進來吧。”彭大叔讓了讓,把人迎了進來。
蘇北辰和李雨微也打量來人,隻見這人一身書卷氣,年齡約二十五六歲,長得周正,是個中厚之人。
江先生見院中坐著兩個陌生人,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道如何開口。
李雨微站起身道:“今夜月色不錯,相公,陪我出去走走吧。”
蘇北辰會意,與彭家人說了一聲,便牽著娘子出了門。
客人走遠了,彭大叔再次看向江先生,熱情地說:“江先生,有事儘管說,隻要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的。”
江先生飛快地看了一眼彭大姑娘,臉上染上了幾分紅暈。
“彭大叔,大娘。今夜冒昧前來,確實是有一件事與你們商量,我,我想求娶彭大姑娘,這裡是我這些年的積蓄,雖然不多,但是我的全部了。”
他說完,把手中的木盒打開,放在了桌上,自己則低下頭,不敢抬頭看彭家人。
他是一個文人,臉皮本來就薄,家裡無長輩為他出麵,在未征得彭大姑娘首肯前,他也不敢找媒婆代勞,生怕害了姑娘的名聲。
彭家四人聞言,皆十分吃驚,尤其是彭大姑娘,她此時已經羞紅了臉。
誰人不知道她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這個朝代,十三四歲議親,十六歲出嫁,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通常這個年齡的女子,孩子都十歲了。
而江先生雖然沒有了家人,沒有了根基,但有秀才功名在身,且長得一表人才,村裡不知道多少年輕的姑娘對他芳心暗許呢。
而且,聽說他才二十五歲,比自己小了三歲呢,怎麼會看上自己的?
自己不僅年齡大,脾氣也暴躁,連鄰村人都清楚,自從把爹娘做主定下的未婚夫暴打一頓,再無人敢求娶。
再看向江先生時,彭大姑娘目光全是疑惑和探究。
彭大叔與老伴對視一眼,覺得此事不錯。
江先生來他們村任教四年了,一直在學堂兢兢業業教書育人,從無半點行差踏錯。
不過江大叔還是有些疑惑,開口詢問:“江先生呀,你為何忽然會求娶我家大妮?”
江先生停下扣指甲的動作,抬起了頭,撓撓頭說:“其實我愛慕彭大姑娘多時,隻是因為自己無父無母,無家無業,一直不敢提。”
“那今夜你為何又上門來提此事?”
“我,我擔心再不求娶,讓他人捷足先登,我這輩子就要孤獨終老咯,於是數了數積蓄,發現已經攢下五十兩了,雖然不多,但我日後多多作畫去賣,一定能養活妻兒的。還求大叔和大娘給我一個機會。”
一直沒說話的彭大娘道:“我記得你比我家大妮小三歲呢,合適嗎?”
江先生連連點頭,“大娘,女大三、抱金磚,怎麼不合適呢?再說,彭大姑娘的性子與我十分相配,家裡一切由她做主。”
這個,彭大娘怎麼會不懂呢,江先生畢竟是外鄉人,在本地沒有根基,而自己的女兒潑辣凶悍,給他做當家主母,誰敢欺負他家?真是一手如意算盤打得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