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與克裡斯和阿列克謝分開後就一個人靠步行的方式朝著萬國宮外走去。
這次他並沒有騎上自行車,他的心裡有太多的困惑與糾結,或許行走在日內瓦湖畔,通過漫長的腳程可以幫他緩解一下內心的壓抑。
他不準備回到酒店去休息,雖然他先頭建議過克裡斯和阿列克謝可以去休息一下,但動力上頭的那二人好像同樣沒有這個想法,各自抱著自己的行動計劃分開了。
能找到這樣的隊友,顧時感到非常的欣慰,同樣是解密者,為什麼人和人之間的差彆,給他帶來的感受會如此的截然不同?
沒錯,顧時在糾結的東西,自然還是有關英吉利解密者愛德華的事情。
他就相當於是一個出現在雞蛋上的裂紋,顧時看到了這個裂紋,在沒有敲開雞蛋前根本無法推測雞蛋內部是否已經變質發臭。
雖說就算是完好的雞蛋有存在著變質的可能,但一個完好的雞蛋與一個存在裂紋的雞蛋相比,怎麼看都是後者發生變質的可能性大。
在發現愛德華的問題前,顧時即使早就對解密者群體擁有一定的猜測,也不會太過主動地去考慮。
可現在他有了愛德華這個先例,就不得不將其他解密者也一並列入懷疑對象中。
“愛德華的想法中出現了將解密者認同為‘祭品’的思緒,這是否能代表他和那幫內鬼是一夥兒的?”
顧時緩步走出了萬國宮的正麵大門,站在崗亭上的哨兵注意他走來,便集體轉身麵向他,昂起腦袋對他行著注目禮。
他亦禮貌地微笑回應著,然後慢慢走到外頭的馬路上,確認兩邊沒車後,他越過行車道,走上了另一端的遊步道,開始往日內瓦湖畔繞去。
“不,仔細想想看愛德華內心想法中的那種態度,和之前被我寄生的那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個人的心裡分明已經把詭異視作了神,對解密者的態度更是不屑一顧。而愛德華,他沒有表露太多對於詭異的看法,對於同樣身為解密者的自己,他所持有的看法更加像是一種悲哀,一種惋惜。”
“而且這個想法還是他喝了能致幻的酒後才冒出來的,看他平時的姿態,他應該是竭力地在壓製自己的負麵想法。”
“如果把這種觀念比作詭異的汙染,那麼那個人屬於已經被完全汙染了,而愛德華仍處於汙染的初期,自身意誌還在進行著抵抗。”
“隻不過……他還能抵抗多久呢?當他抵抗不住時,他會不會也變成內鬼中的一員,伺機完成他所認為的‘祭品’的使命?”
“‘祭品’怎麼看都是要去死的吧,內鬼們的陰謀也在圍繞這一點,所以愛德華最後的態度會是主動赴死嗎?在怪談世界中自投羅網嗎?”
顧時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很想直接去找到愛德華,然後跟他攤牌,把他的想法全部挖掘出來,或者乾脆將他也寄生掉。
可愛德華他是否知自己出了問題呢?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做出過什麼異常舉動來,為人待物也十分謙虛知禮,還一直在壓製著內心的狂想,他還沒有邁入加害者的隊列,依然是一個正在遭受詭異侵害的受害者。
就算自己去找他把一切坦白,他又是否能給自己解惑呢?說不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中的招,沒準自己這麼一刺激,反而會助長詭異的汙染。
顧時認為在沒有準備好之前,還是不能貿然地去找愛德華,至少得等到他搞清楚這些人被詭異扭曲思想的原理,才好去解決愛德華的問題。
這裡可不是怪談世界,那裡的人就算再生動,也不過是詭異製造出來的一個複製品,所以顧時能夠彆無顧慮地對那裡的人使用能力以達成各種各樣的目的。
這裡是現實,至少對顧時來說,這裡是他的現實,是他的世界。
“要是能知道一切的根源從何而起就好了,也不知道時之蟲那裡搞到了多少情報,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就在剛才,顧時感覺到了時之蟲和自己的距離在短時間內接近了不少,他一度以為時之蟲會在這個時候回歸。
寄生的時之蟲與本體間的距離越近,時之蟲回歸的速度也就會越快。
可是等到他和克裡斯二人分開後,他也沒見著時之蟲有回來的跡象,同時還再次拉開了距離,朝著會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時之蟲一直不回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它真的寄生嗨了,不打算回歸了。二是它探查到的情報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想,以至於到現在它還沒有完全發掘出足夠的信息……”
“時之蟲的思維和我應該是一致的,如果是我的話,最先調查的肯定是那幫人對解密者的陰謀,然後才會去調查那幫人出了什麼情況,比如詭異是如何汙染他們的。”
“如果它還在調查前者,說明他們準備的驚喜已經龐大到足夠送我們所有人上天,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帶著分析小組和其他人一起跑路。”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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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的大腦一陣抽痛,他不由得呼喚起了阿蒙。
“你覺得詭異是怎麼汙染他們的?我們來做個換位思考,假如是你是詭異,你會從何下手?”
阿蒙的聲音遲滯了一會兒才出現,他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要讓我進行換位思考?”
“因為我覺得你的位格跟詭異更接近,你應該可以理解祂的行為邏輯。”
“嗬……如果是我的話,你覺得我會考慮汙染這個方法嗎?你不覺得這效率有些太低了嗎?”
“……懂了,彆說了。”
顧時用力地按著鼻根兩側然後再鬆開,以緩解他的不適。
阿蒙的聲音卻還在環繞著,顧時每次將他呼喚出來後,他從來不會馬上離去,而是會追加著發表一些個人言論,以滿足他的樂趣。
“汙染從來不會憑空出現,它是有跡可循的。”
“過去在我的家鄉,就有一個倒黴的家夥受了汙染,至今可能還在汙染中掙紮。”
“後來有個人想要知道他出了什麼狀況,找了好久的線索才能確定他是被汙染了。”
“可是汙染總會有個來源,他不理解,究竟是什麼才能使當時已經接近神明的那位受到汙染。”
“最後,他終於知道了,原來那個倒黴蛋是去到了不該去的地方。”
阿蒙講著他家鄉的故事,悠然而言。
“所以,你應該考慮,受到了汙染的人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還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亦或是同樣去到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
“想通了這點,沒準你就能找到問題的源頭哦。”
“不過你可不要想著從我這裡得到答案,這個事情很有趣,連我都在探求答案呢。”
“能讓你感到有趣,說明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已經越來越高了……”
顧時覺得自己的頭疼越來越嚴重了,問了一遭阿蒙,問題反而是越來越多。
“被汙染的人應當擁有共通性。但是一個解密者,幾個聯國的工作人員,他們之間會有什麼共通點,導致他們會被接連汙染的呢……”
顧時思索著,沿著日內瓦湖越走越遠。
…………
切爾諾貝利,外城區,城郊公路。
奧羅爾跟著這位來曆不明的拾荒者已經走了很遠的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跟著這個剛認識的人一起在城內遊蕩。
可能是因為這個看起來五大三粗,不修邊幅的拾荒者擁有令奧羅爾瞠目結舌的知識儲備。這一路過來,他們一麵走,他一麵和奧羅爾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對探索未知的認識,以及對切爾諾貝利的研究。
其了解之廣,認識之深,奧羅爾都懷疑他是不是早就住在了切爾諾貝利裡,一直在偷偷研究著這座廢墟。
可這麼想也很不正常,切爾諾貝利出現異常應該是在兩年前,在那之前,這裡肯定還是處於封鎖狀態,他是怎麼繞過當地政府的排查,一直在這裡生存下來的呢?
而且,那時候他也不是沒有進入過切爾諾貝利,當時的他,可完全沒有在城市中發現過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奧羅爾一言不發的沉思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他噙著微笑轉過臉來,好奇地問道。
“你在想什麼?”
被聲音驚醒過來的奧羅爾緩了緩神,抿嘴思慮了片刻,最終還是如實地回答道。
“我在想你的知識,你對切爾諾貝利如此的了解,擁有的人生道理也絲毫不遜大學中的教授,但你卻是一副拾荒者的打扮出現在這裡……”
拾荒者聞言笑道。
“如何打扮,如何模樣,會影響我們尋找問題答案的目標嗎?”
“你剛才穿著那身厚重的防護服,現在又脫掉了它,你的知識與想法有出現過什麼變化嗎?”
奧羅爾不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