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土生,一個普普通通的賽裡斯農民工。
在他離開家鄉遠赴大城市打工後,農民這個詞的屬性就幾乎已經在他身上消磨殆儘。唯一能讓人覺察出他曾經是一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者的,是他那屬於自然農民的質樸本性,與他這個由父母所取,為了祝佑自家田地能夠長久豐收的名字。
張土生已經結了婚,與妻子育有一子一女。家裡人都待在老家,孩子們在縣裡的學校上學。他的妻子原本也想陪同自己一起來到城市打工,但張土生擔心沒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會出現教育問題,所以他好說歹說,才將妻子勸了下來,讓她留在家裡照顧孩子。
而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就是張土生不得不比其他人更加努力,以每個月打回去勉強可以支撐家裡人生活的工資。
相比起賽裡斯許許多多的工人家庭,張土生算得上是幸運之人。
在城市裡漂泊幾年後,張土生在一個工地上遇到了他現在的包工頭。
這位包工頭,按照官方的話來說,是一位典型的勞工代表。他有著一群和他關係緊密的施工團隊,從施工隊長到底下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和他達成了勞工協定,然後再由他去與甲方簽訂施工項目的合約。
張土生在外做活的這些年,也見過形形色色的許多包工頭。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和他在電視劇裡看過的包工頭相似,尖酸刻薄,蠻不講理。但這位包工頭先生,卻意外地“講理”。
張土生和他見麵的那一次,工地上正爆發著欠薪討薪的風波。大部分工人都將矛頭指向了他,可這位包工頭並沒有像張土生見過的那些包工頭那樣,能拖就拖,不講情麵。
他也不知道施了什麼樣的手段,用一連串讓人頭昏腦亂的言語說服了工人後,又代表工人上訴到了當地的相關機構,接著再把這件事情鬨上了新聞。
最終,工地的承包商迫於輿論與當地政府雙方的壓力,不得不捏著鼻子按時補齊了拖欠的薪資。
這事之後,張土生覺得這位包工頭真的是異於常人,仿佛是從老家村裡年輕乾部嘴中的奮鬥年代故事中走出來的那樣。
張土生認為,他甚至不應該來做這樣一個討不著好處的包工頭,而是應該高居廟堂,做當代的包拯。
自那時起,張土生便跟著成為了他施工團隊中的一員,跟著他走遍了全國大大小小的工地,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張土生因為家裡的原因,每次乾活都非常賣力。包工頭從其他工友那裡聽說了他的事情,每次結算工錢時,都會額外按照所謂的“勞務費”給他多一些的工資。
其他工友對張土生的賣力也是看在眼裡,雖然剛開始對此有些眼紅,但久而久之,在看到了張土生那仿佛不要命般的乾活後,心裡也就隻剩下了佩服。
生活雖依舊艱難,但張土生感覺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直到幾年前,詭異的降臨,讓張土生對生活短暫地又陷入了迷茫中。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活不久了,紛紛請辭,張土生也停止了在外打工,回到了老家,準備陪家人度過最後的日子。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世界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的崩潰。
在學校與工廠都複學複工後,張土生也就再次離開了家鄉,回到包工頭那裡繼續打工。
由於詭異的原因,國家對許多工作都規定了應有的補貼,他們這些農民工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
包工頭還是跟以前一樣,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沒有私吞過哪怕一次補貼。在詭異降臨期間,他也會及時要求工地上的所有人緊急停工,趕去避難。
幾年下來,日子確實有了些許變化,但張土生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喂,老張!想什麼呢,過來吃飯了!”
靠在運磚車上發呆的張土生被工友的呼喚驚醒,他連忙收回望著遠方天空的目光,回頭看去。
工友們都已經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湊到了拎著大包小包盒飯的包工頭旁邊,開始迫不及待地分飯。
“哦!好嘞,我也來了!”
張土生拉起了運磚車的手刹,拔出鑰匙,朝著大夥走去。
“哎快點快點,老張你乾活不要命也就算了,怎麼吃飯都不積極!”
和張土生處的比較好的一位工友將一份盒飯塞到了他手裡,他一邊伸手去拿筷子,一邊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哈,這上午不是喝水都喝飽了嘛!”
張土生最近腿受了傷,乾不了太累的活。施工隊長便安排他開運磚車將水泥與磚頭從地麵通過施工電梯運到不同的樓層。
“老張,你身體不好水也彆喝太多。到時候兩三趟地跑去上廁所,萬一滑一跤就不好了。”
分著盒飯的包工頭聽到老張的話,停下手裡的動作,認真地對他說道。
工地上的地形條件難免崎嶇,很多地方都是坑坑窪窪的,積攢著濕滑的泥堆,要鋪著木板才能勉強行走,這對腿部受傷的張土生很是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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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之後少喝點。”
張土生點頭稱是著,其他工友在旁邊跟著起哄。
“還得是咱們的李工頭,考慮的就是多。”
“是啊。唉,要是我家那小子以後能有有李工頭一半貼心,那就不愁養老了。”
“好小子,你把咱李工頭當兒子看是吧!”
“哈哈哈哈!”
包工頭姓李,年齡剛過三十,至今未婚。在場的農民工有幾個已經年過半百,從這個角度上來看,確定能算是李工頭的父輩。
現場的氣氛慢慢活躍了起來。每次中飯晚飯,李工頭都會專門把盒飯送來,分給工地上的工人。不過隻有張土生這幫算是包工頭“麾下”的團隊,才會和他一起吃飯。
分完了盒飯,李工頭拿出手機,找了個地方橫著支起,開始播放怪談世界的直播。
這是他們每天吃飯時間的保留節目,畢竟怪談這事跟他們每個人都息息相關,沒有人會不去在意。
“誒,這不巧了。顧時小夥也在吃盒飯。”
眾人看見畫麵中的顧時打開了一盒盒飯,那裡麵的菜肴看起來可比他們的要豐富許多。
“他這是在哪兒啊?我聽人家說這次怪談是所有國家湊到一起整的,在一個動物園裡頭。”
一個工人問道。
“嗯,沒錯。這次怪談被分組了,解密者也有兩個陣營。顧時這是為了幫著把對麵陣營的解密者一起救出來,一個人找到了他們被關起來的地方。”
李工頭一邊看著直播,一邊用儘量簡潔的語言給眾人解釋起來。
“你們看,後麵那些同樣穿黑色衣服的,就被關起來的解密者。”
“真的嘿,有好多外國人!”
“還得是咱們的顧時,這都想著去救彆人。”
“要不然怎麼都說他是神仙下凡嘛,顧時這在古代肯定得給立個碑建個廟供起來!”
“哎,我聽彆人說,好像已經有地方的城隍廟把城隍爺都移出去了,專門給顧時造了個像,供在那裡上香。”
“真的假的啊?在哪兒啊?改天我也去拜拜。”
“給活人上香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哎,顧時是神仙下凡,受的起香火!”
工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話題最多都是聚焦在顧時身上。
怪談世界裡的東西,還有那些離奇古怪的規則他們都看不懂,就隻有實實在在的解密者,他們能夠用作談資,暢聊一二。
賽裡斯過去有過十餘個解密者,每一個都曾被人們寄予厚望,但他們當中最長的一位,也隻堅持了十個怪談世界,最後倒在了一個實際上非常簡單的怪談當中。
他們當中有的是某個領域的專家,有的是某個地方的公職人員,有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工。
他們給人的感覺也各不相同,穩健,輕慢,謹慎……可隻有顧時,所有人都猜不透他。
顧時的身份在所有解密者當中並不出彩,他很年輕,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沒走上過社會,也沒經曆過什麼起落。
但也隻有他,達成過所有解密者都沒有達成的事情,給所有人帶來了一種足夠堅定的希望。
“話說,這旁邊這個屏幕是啥子意思?怎麼放著另一個人啊?”
光顧著聊天的工人剛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隻是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張土生意外地發現了屏幕上的異常。
在張土生的提醒後,工人們此時才發現,在顧時畫麵的旁邊,還放著另一個畫麵。
畫麵上是一個他們都不認識的人,穿著紅色的衣服,在顧時身後的角落裡跟一群穿紅色衣服的人待在一起。
李工頭皺著眉頭,他上午其實一直在關注著怪談直播。
這是他自詭異降臨以來的習慣,防止解密者突然失敗導致的詭異降臨。即使現在的解密者顧時足夠有底氣,他也沒有放棄這個習慣。
而他自然也看到了直播畫麵分屏的全過程,也看到了網上那條討論度爆頂的熱搜。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許……”
李工頭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來解釋這個情況。
每個解密者對應一個畫麵,這是詭異降臨以來的鐵律。
難道說,在詭異看來,這個紅衣人和顧時一樣,被算成了賽裡斯的解密者嗎?
可是賽裡斯並沒有出現第二個解密者呀?
就在所有人奇怪之時,他們看見顧時前方走過來了另一個紅衣人。
顧時抬起頭來看見對方,微微地驚訝了一下,然後說道。
“彆看了,吃飯呢!”
大家以為這個紅衣人是有什麼事情來找顧時,都聚精會神地看著畫麵。
然後,他們看見這個人隨手戴上了一枚單片眼鏡,很熟絡地坐到了顧時前麵。
而顧時也在一開始的隨口應答後,忽然和那人聊了起來。
就好像,他們本來就彼此相識一般。
“這人是誰啊?難道也是一個解密者?”
工人們看向李工頭,期待從他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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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工頭卻搖了搖頭。
“不,我有去看過所有解密者的模樣,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啊?難道他是顧時在這個動物園裡新認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