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炸彈爆炸的動靜引起了指揮部的注意,在撤離窩點的行動小隊向指揮部報告的十分鐘後,控製了老舊小區其他地方的作戰隊才重新集結,再次回到了案發現場。
指揮員站在屋子的大門口,神情凝重地看著被高能炸彈炸得麵目全非的房間。
屋內的家具與裝飾都已經被炸彈完全摧毀,瓷磚與牆壁的殘渣混合在一起,磚石與水泥的遺骸傾倒在地麵上,曾經分屬各地的雜塵碎粉在空中與剛剛寧息下來的火藥殘屑彼此交錯,共同飄浮。
而在被幾乎掀起的地板上,不淨者之子四分五裂的殘軀如同炸開的泡沫板,飛散得到處都是。
此時,這些殘渣依然有著一定的生命,它們還在不停地做著掙紮,不斷抽搐蠕動著,試著向彼此間靠近,重新融合恢複到一起。
但是那一下的高能炸彈幾乎摧毀了不淨者之子維持常態需要的所有生命力,即使它再怎麼嘗試重構軀體,也沒辦法阻止過於粉碎的肉體步入消亡。
飛濺到整個房間各個角落的惡臭汙泥開始逐漸蒸發坍縮,冒出絲絲令人反胃的氣息,最後在空氣中消失得一乾二淨,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淺灰色的印記,以證明這些汙泥最後的存在。
指揮官僅僅是看了幾眼這隻已經被殺死,並且連肉體都粉碎成無數泥點的生物,他的大腦就感覺到了一陣抽動,仿佛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一般,既像是酒後蘇醒的宿醉感,又像是多日休息欠佳的疲倦感。
他趕緊從房間中退了出來,以防不淨者之子的殘渣再對他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
他看向門口被醫療班照料起來,狀態還算可以的王昊與隊長。作為現場的第一目擊者,他們承受到的衝擊自然要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嚴重。
根據緊急診斷,隊長被判定為暫時性的大腦功能紊亂,會對一切外來刺激做出逃避與膽怯的反應。而王昊雖然在離開房間後已經恢複了大半,但他殘餘的精神問題還能夠被看出來。
急躁,失去耐心,交流能力下降,對什麼事都充滿了攻擊傾向……這還是恢複了一點之後的王昊。
從他們二人的樣子就不難看出,這由詭異信徒變化而出的怪物對正常人究竟有著多大的威脅。
這是發生在現實世界的第一起涉及詭異的非自然事件,如果說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那麼在這之後到底還有多少他們不得而知的危險會突然發生。
“必須得將這裡的事情完完全全地報告給中央,如果讓這樣的一個怪物闖入人群聚集地的話……”
指揮員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麵,一個來自於詭異的怪物隻是出現就能對人的精神與意識造成如此強大的破壞,要是它在影響他人的同時又發起攻擊,那將會出現怎樣的巨大傷亡。
不過,唯一讓指揮員感到些許慶幸的,是他們能夠利用常規手段去殺死這樣的一隻怪物。這就代表了即使這怪物的存在形態難以理解,但它至少還客觀存在於物質世界,是能夠被傷害並且殺死的。
很難想象,要是這樣的怪物無法被尋常力量攻擊到,那麼人類究竟還能如何反抗。
思緒進行到這裡,指揮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們的解密者。
那唯一擁有著所謂非凡力量的存在,是否會是他們最後的救星?
指揮員想到了網上諸多言論中曾經出現過的一種論調,說顧時是人類最後的希望,是末日降臨時的光。
“如果真的是這樣……”
指揮員生平第一次開始做起了類似祈禱的心理活動,他熱切地希望那個言論會成為真正的現實。
…………
“這就是你的決定麼……”
阿布霍斯的聲音隨著波動緩緩傳來,像是在做最後的確認一般詢問著顧時。
“沒錯,希望您不會食言。”
顧時感受著靈體當中開始漸漸消退的阿布霍斯的力量,他知道這位不請自來的偉大存在即將和他斷開聯係。
“我會依照我的規則,你需要認識到這一點……”
“那就好。”
阿布霍斯的規則不容更改,顧時在漫長的思索後給出了他的答案。
作為規則的執行者,阿布霍斯自然不會對顧時的需求有所拒絕。倒不如說,祂反而樂見其成。
與阿布霍斯做好了規則中的約定,顧時隻感覺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億年,那可怕的壓迫感讓他有些喘不上來氣。
他沒有彆的選擇,這麼做是最好的辦法。
既是為了他,也是為了地球世界。
在顧時說服自我的時候,阿布霍斯的聲音再度響起。
“交流的界限似乎到了最終的時間,我很快就會離去,在那之前,你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除去那些不可名狀的怪誕信息,阿布霍斯其實出乎意料地容易交流。當然,祂的這份“和善”建立在祂毫無情緒觸動的本性上。地球的遭遇,許多世界的遭遇,都出於祂的“和善”。
既然阿布霍斯提出了交流的意願,顧時也就抓著這最後的機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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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我們在這裡的交流是否會被外界知曉。”
“對此你可以施以寬心,我的到來與和你的溝通在外在時間軸上隻發生在一瞬間。你我的接觸建立在靈性的刹那感應,與你發生交互的並不是處於客觀世界的我,而是你我的主觀靈體,因而不會被外界所認知……”
“在一定條件下,我是否能向外界透露您的存在?”
“可以,我並不會乾涉你的行為,因為這對我而言沒有意義。但是你也應當知曉,對我的認知是具有風險的,你的行為所造成的結果我不會負責,我也不會因為認知我的人是經由你的介紹而違反規則……”
言下之意,不論是誰認知到阿布霍斯的存在,祂都會按照自己的規則做出該做的舉動。
“明白了,那如果我想要讓我的世界的民眾規避您的力量,您是否會對我的行為產生不滿?”
“我不會毫無理由地主動去接觸那些存在,因為他們對我的接觸在我眼裡同樣沒有意義。我對此而做出的任何行動都隻不過是規則的一次實現,你可以隨意進行你想做的事……”
“您還真是宅心仁厚……”
“感謝你的誇獎,即使我無法理解你為何要做出這個誇獎,但我對此依舊表示讚許……”
顧時的靈性逐漸穩定了下來,阿布霍斯的殘餘影響雖然還有一定的存在,但他已經完全可以控製自己的思緒,讓自己處於完全的“自我”當中。
麵對阿布霍斯對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態度,顧時反而更加頭疼。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最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