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太子、太孫、漢王、漢王世子、趙王、趙王世子,彙集於此。
朱棣靠在床頭上,瞧著兒孫,神情寧靜祥和,再無往日的威嚴霸道,有的隻是柔和。
“都過來。”
六人上前,跪在床邊,“父皇(皇爺爺)。”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朱棣挨個摸頭,“都是一家人,往後你們要互愛互助。”
“是,兒臣(孫兒)謹記。”
朱棣綻放出笑意,接著,又有些隱憂“瞻基。”
“孫兒在。”
朱棣認真道“你二叔、三叔有功於社稷,以後要善待他們,知道嗎?
他們不僅是大明的藩王,也是你的親叔叔,瞻圻、瞻坺是你的堂弟,都是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
大兒子心慈麵軟,絕不會對兄弟動刀,但大孫子就不一樣了,他知道,若是老二老三有過分之舉,朱瞻基是下得了手的。
朱棣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朱瞻基。
大孫子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行事作風與他無異,這也是朱棣擔憂的地方。
身為帝王,朱棣希望未來的朱瞻基,是一個狠辣、霸道的君王,卻不希望他對血親狠辣。
因為朱棣不僅是皇帝,也是父親、爺爺。
“你們都好好的,不要鬨,一家人要和睦……”朱棣絮叨個不停。
朱瞻基靜靜聽著。
一刻鐘後,朱棣停下來,問“都記住了沒?”
“孫兒記下了。”朱瞻基點頭。
“不僅要記下,還要做到,知道嗎?”朱棣補充。
“孫兒定會做到。”朱瞻基保證道。
“好孩子。”朱棣放下心,笑道“高煦、高燧,你們一路奔波而來,都去休息吧,明兒再過來,明兒咱爺幾個好好喝一杯。”
二人點頭“兒臣告退。”
“孫兒告退。”
“瞻基,你也退下吧。”
“是。”朱瞻基退出大殿。
大殿裡,隻剩朱棣、小胖和李青。
朱棣說了這麼多話,有些疲憊,“李青。”
李青上前,“皇上你說。”
“明兒朕要喝酒。”朱棣語氣堅定。
“……好。”
小胖麵色憂鬱,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朱棣又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明天必須得讓朕暫時恢複,針灸也行,開副猛藥也行,亦或其他,總之,不能再讓朕躺在這床榻上了。”
“……好。”
小胖沉默不語,他知道,父皇真是大限將臨,心中雖不情願父皇如此,卻也尊重他的選擇。
……
朱棣睡下後,二人走出乾清宮。
“青哥,父皇還有多少時間?”
“這個……”李青想了想,“若配合治療,起碼還有半個月,可若依著他,最多三日。”
“三日……”小胖眼眸低垂,沉默一會兒,開口道“依他吧!”
李青點頭“我回去開藥。”
“嗯。”
……
永青侯府。
朱瞻基正在亭子裡飲茶,見他回來,笑嘻嘻地迎上前,“青伯。”
“你怎麼來了?”李青眉間挑了一下,“有事兒?”
“有。”朱瞻基問“建文去哪兒了?”
“葬了。”
“少打馬虎眼,”朱瞻基認真道,“青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你應該明白,留著建文終究是個隱患。”
“除根?”李青笑了,“你們不是一個根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朱瞻基無言,哼道“建文我非殺不可。”
“你這是懦夫之舉。”李青淡淡道,“如今的建文已是莊稼漢一個,他既沒有部下,又無本錢,如何攪動得起風雲?
再者,你不會看不出來,他對皇位絲毫沒有興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