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背靠大門,仰臉望天,一寸寸下滑,癱軟在地上,無語凝噎。
他萬沒想到,這次來非但沒能解決問題,反而置身於更危險的境地。
“我怕是……活不長了啊!”沈鑫滿臉苦澀,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永青侯誤我……!”
他隻是想發財,他有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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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什麼,那姓沈的來京師了?”朱見深大為驚詫,旋即,又是一怒,道“來的正好,這個無良富紳……”
“行了,彆得了便宜還賣乖。”李青打斷他,哼道“白得了三百萬兩,還不知足,非要做殺雞取卵之事?”
朱見深不滿“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朕殺雞取卵,他若沒有不法之舉,朕又豈會……嗯?”
他回過味兒來,驚訝道“他跟你告狀了?”
“算不上告狀吧,人家又沒說謊。”李青揶揄“誰理虧誰心裡有數。”
朱見深“……”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多丟人啊!
“朕是接到舉報……”
“好了好了,跟我走一趟吧!”李青說,“順便讓你了解一下商業,以便你掌權後,更高效的治理國家。”
朱見深狐疑“你莫不是收了人好處,讓朕把錢退給他吧?”
“……你猜!”李青眯著眼,眸光危險。
“呃嗬嗬……永青侯兩袖清風,萬不會做出那等事,朕也就一說。”朱見深氣勢弱了下來,“嗯…成,朕對商賈的確不太了解。”
頓了頓,朱見深悶悶道“呐,醜話說在前頭,錢是不可能退的,他偷逃稅款,結交權貴,雖無以商亂政之實,卻有以商亂政之跡象,朕隻是罰了他一點小錢,夠寬宏大量了。”
開玩笑,吃進嘴的東西,哪可能吐出來?
再說,退錢不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嘛,皇帝怎麼可能有錯?
何況,還是對商賈認錯。
李青懶得跟他掰扯這些,道“走吧。”
“昂。”
~
“哎呦……”沈鑫一個屁股墩兒,摔在地上,骨頭都快散架了。
這是他第七次試圖跳院牆,逃之夭夭了,然,上了歲數的他,身體已經不再支持完成這樣的高難度動作。
“天要亡我沈家啊……!”沈鑫悲呼,老淚縱橫。
‘哢哢……吱呀~’
沈鑫一個哆嗦,腦袋一寸寸轉向門口方向,待看到身穿明黃色常服的年輕人,他胡子都嚇撅了。
接著,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
“喂,醒醒……”
沈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低低笑了“還好,隻是夢……”
話沒說完,就聽一道聲音響起
“就你叫沈鑫啊?!”
沈鑫一呆,艱難回過頭,這才醒悟過剛才不是夢。
他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又連忙跪下,“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鑫並未見過朱見深,卻也不需要見,這明黃色,且袖口繡著五爪金龍的袍服,隻有一個人能穿,
大明皇帝!
朱見深淡然道“聽說,你是來京師喊冤的,說說吧,有何冤屈,朕為你做主。”
“草民…草民……”沈鑫渾身直哆嗦,一句囫圇話也說出來,吭哧良久,才勉強顫聲說道“草民並無冤屈。”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嗯…平身吧。”
“是是,草民遵旨。”沈鑫艱難地爬起來,兩條腿直打顫,站都站不穩。
心中的恐懼太過劇烈,他整個人猶如擰緊的發條,隨時有爆發的可能,隻不過這個爆發不是對外,而是對他自己。
就沈鑫這個狀態,一口氣上不來,就得猝死。
李青可不想他就這麼死了,北方經濟還指望這廝呢。
“沈老板你不用緊張,皇上是為你主持公道來的,並非要治你的罪,放輕鬆點兒。”
“是是,輕鬆,放輕鬆……”沈鑫嘴唇哆嗦著應和著,然,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本能附和李青。
這可是大明的皇帝啊!
弄他也就一句話的事,不僅是他自己,整個沈家都在皇帝一念間。
一念生,一念死!
沈鑫想求饒,可悲哀的是,他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
李青見沈鑫都快崩潰了,心中的那根弦隨時有斷裂風險,不得已,隻好給他來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