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見他麵露憂慮之色,安慰道“放心吧,不管誰做瓦剌首領,都不敢跟大明鬨掰,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跟大明貿易,不會出大亂子的。”
他嘿嘿道“敢不聽話,都不用打仗,直接來個暫停貿易,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李青點點頭,又搖搖頭“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我擔心的從來不是瓦剌,而是韃靼。”
石亨一滯,旋即道“即便韃靼春風吹又生,也沒什麼打緊,他還敢再進犯大明?”
“你可真是……樂天派。”李青好笑搖頭,“真要那樣的話,關內外的融合也將變得困難重重,不知又要浪費多少時間。”
石亨撓了撓頭,訕笑道“是你想的太多,太貪心,眼下這情況已是極好,融合……能融融,不能融算球,咱大明現在又不缺人。”
“……”
兩人不在一個維度,李青也懶得浪費口舌,轉而道“你現在退下來了?”
“退了。”石亨笑得很賤,“現在啥活不用乾,整日淨享受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皮癢了說一聲。”
“彆啊,”石亨笑著說,“我這把老骨頭,你一拳下來,就得求我彆死。”
頓了頓,“對了,你這乾兒子也不小了,剛好我那孫女也到了婚配年齡,要不……?”
李青無語“你是故意占我便宜是吧?”
“哪呀,我看那小子挺不錯……”石亨正經起來,“我認真的,你考慮考慮。”
李青搖頭“他已經有主了。”
“這是什麼話?”石亨不喜,“向來都隻有女子有主,他一大男人,且還是未來的永青侯,總不能就娶一個吧?”
石亨甕聲道“兄弟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休妻就算了,讓我孫女做平妻就成。”
“沒開玩笑,他大概率隻能娶一個。”李青認真說。
“不願意就算了,用得著拿這樣蹩腳的理由敷衍我嗎?”石亨有些生氣,“他娶的是公主不成?”
李青“……”
~
上歲數的人脾氣大多都不好,李青說了些好聽話,又搭了桌酒菜,才把石亨這糟老頭子哄好。
快過年了,李青索性不再想那些糟心事,讓自己放鬆下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皇宮裡的朱見深,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不是為朝政,而是為家事。
兒子夭折,心愛女人整日以淚洗麵,他是既難過,又心疼,連帶著查出巨額商稅的喜悅也給衝淡了。
永寧宮。
貞兒淚眼婆娑,抱著膝蓋一言不發,兒子夭折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朱見深走進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都退下吧。”朱見深揮退奴婢,走上前坐到床邊,輕聲安慰“貞兒,彆再傷心了,要往前看……”
“你要臣妾怎麼往前看?”貞兒眼一紅,又哭了。
朱見深無奈又心疼,端起床邊的玉碗,勸道“粥都快涼了,先吃點兒東西吧。”
他想安慰說兒子沒了可以再生,但又覺得這話說出來,怕是會適得其反,隻好道
“朕也傷心的緊,但……事情已無法挽回,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貞兒抹了抹眼,抽泣道“皇上有公務,忙就是了,不用管臣妾。”
“你這樣朕如何能不管?”朱見深歎道“朕現在是吃吃不香,睡睡不香,整日昏昏沉沉……”
他一邊誇大著自己的壓力,一邊安慰貞兒,到最後情緒也上來了,兩口子抱在一起痛哭……
哭完之後,貞兒好受了一些,吃了些東西便躺下睡了。
朱見深放鬆之餘,也不免感歎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鬨心……
彆人歡歡喜喜過年,他卻一肚子糟心事。
朱見深抑鬱難消,出了永寧宮,本欲去禦書房的他,突然腳步一頓,道“擺駕,去連家屯兒。”
…
小院兒。
李宏蹲在小馬紮上擇菜,嘴裡哼著小曲兒,心情好的不行。
他已經給金陵去了封信,向父母、朱叔,以及婉清妹妹報了平安,相信元宵節後,婉清妹妹就會回來。
本來他是想回去看看的,但又放心不下京師這邊,主要怕乾爹擺他一道,徹底斷送了他的仕途之路。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庸碌一生……李宏開心的想著我要混出個樣兒來,讓乾爹好好看看,也讓婉清妹妹……
“永青侯在家嗎?”
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李宏的臆想。
“乾爹……永青侯在家呢。”李宏聽出是太監聲音,連忙擦了擦手,上前開門。
一開門,他就愣住了。
說話的確實是太監,但皇帝竟然也在,他連忙行禮“微臣參見吾皇萬歲。”
朱見深斜睨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成朕的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