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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
朱見深率先走下馬車。
李青緊隨其後,叫上趕馬車的王守仁,“走吧小雲,來都來了,先在寧王府住上幾日。”
王守仁點頭,跳下車,跟上李青、朱見深。
至於馬車上的少年,三人都沒管。
朱奠培也沒管,儘管這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但和整個寧王一脈相比,並非不能舍棄,若事情真的無可挽回,那犧牲孫子讓太上皇出氣,也不是不可以。
朱奠培快步跟上,到了門口,步子一頓,對扶著他的家仆快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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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去布政司衙門,讓布政使速來王府,就說來了個天大的人物。”
“啊?這……”
“快去!!”
“是,王爺。”
朱奠培暗歎老天保佑,願我寧王一脈,能度過這次難關。
大明的布政司衙門,多設立在大明第一任藩王的就藩地,當初朱棣做藩王那會兒,布政司衙門就在北平。
江西的布政司衙門在南昌,距離寧王府並不遠,騎馬快行的話,往返都不需一天。
太上皇微服私訪這麼大的事兒,朱奠培不敢宣揚,卻也不敢一人藏著、掖著,布政使這一級彆轄管一省行政,絕對有資格知曉。
吩咐完家仆,朱奠培這才快步跟上,一邊陪著小心、賠著笑臉,姿態放的極低。
朱見深卻一點也不給麵子,始終冷著一張臉,都不稀得跟他說話。
直到一行人來到王府二進院的主客堂,朱奠培屏退家仆,並向朱見深大禮參拜之時,他這才開口
“久聞江西多才子,朕靜極思動,故來此領略一二,不想……嗬嗬。”
(太上皇,也是自稱朕)
朱見深微微搖頭,清冷道“寧王,你好大的威風啊!”
“老臣有罪,請太上皇責罰。”朱奠培顫顫巍巍地以頭搶地。
“你當然有罪!”朱見深哼了哼,道“朕問你,這寧王到底是你,還是你孫子?”
“是老臣。”
“那為何他能享用寧王出行的儀仗?”朱見深一拍桌子,“禮製豈可如此兒戲?”
朱奠培立正挨打,不敢有絲毫辯解“老臣知罪,是老臣太過溺愛孫子,違背了禮製。”
同時,他還有些慶幸,好在隻是違背了禮製,並非是僭越,不然,事態可就無法挽回了。
朱奠培現在主要擔心的是,孫子究竟把太上皇得罪到什麼程度,若隻是出行儀仗的事,倒也算不上大過。
他還不知他孫子對太上皇破口大罵,並讓家仆動手呢。
家仆哪裡會指責小世子爺的不是,他們回來稟報,隻說是遇上了惡霸,對方要他這個寧王親自過去,並未說真實情況。
這也是朱奠培把孫子慣壞了,家仆怕說了實情,小世子爺事後報複。
“千錯萬錯,都是老臣家教不嚴,太上皇如何懲罰,老臣都心甘情願。”朱奠培以退為進,近七十歲的人了,頭磕的砰砰響,瞧著卻是可憐。
朱見深嗤笑了下,道“你先起來吧。”
“是,謝太上皇。”朱奠培顫巍巍起身,不知是嚇的,還是扮可憐,亦或身體不濟,愣是沒能爬起來。
朱見深淡淡瞥了他一眼,揶揄道“要朕扶你嗎?”
“不,不敢。”朱奠培吭哧吭哧爬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跟著馬車疾行一路,他確實累夠嗆,這會兒腿肚子都在打顫,一半是嚇的,一半是累的。
他試探著問“太上皇,可是朱宸濠那小崽子衝撞了您?”
朱見深嗤笑一聲,懶懶道“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呃…是。”朱奠培訕訕點頭,道“太上皇一路辛苦,老臣這就讓人準備午膳,待太上皇養足了精神,再行處置那狂悖之徒可好?”
“嗯,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朱奠培走出客堂,迎麵一股風來,這才發覺冷汗濕了衣衫,快七十的人了,卻是人生頭一次心驚膽戰。
“這小兔崽子,得好生懲治一番了……”他拄著拐杖,吭哧吭哧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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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孫兒錯了,孫兒再也不敢了。”朱宸濠哪裡還有半分狂傲,儘顯怯弱姿態。
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這次闖的禍有多大。
朱奠培沉聲說“爺爺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如實說來,膽敢有半句假話,爺爺也救不了你。”
“說,孫兒都說……”朱宸濠被嚇麻了爪,當即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
朱奠培在聽說他跟太上皇對罵,且還罵了祖宗八輩,並對其動手……當即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爺爺,你可不能有事啊。”朱宸濠嚇壞了,顧不得屁股疼痛,連忙跳起來扶住他,老爺子要是嘎了,就再無人能救得了他。
“彆,彆,”朱奠培呼呼喘著粗氣,道“彆叫我爺爺,你是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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