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
群臣聞言,忙雙手扶地,低下身,敬聽聖旨。
站班太監清了清嗓子,道
“萬安隻會讒讒阿諛,曲意逢迎,實無大學士之才,更無大學士之德,立即回鄉養老,不得延誤,欽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萬安更是癱軟在地上,一臉呆滯,有驚慌,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不解。
為什麼?
這明明是好事兒啊,哪有男人不喜歡女人,何況,皇上還不及弱冠的年齡,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他想不明白,但,他也沒機會想明白了。
“萬大人,還不遵旨照辦?”
“臣,臣,”萬安嘴唇吸合,半晌,不甘心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皇上可不想見你!”太監哼了哼,道“皇上口諭說的清楚明白,不得延誤,萬大人這是要抗旨嗎?”
“臣…不敢。”萬安急道,“這其中肯定有誤會,還請公公通融,讓本官……”
“通融不了一點兒。”太監毫不客氣打斷,絲毫不給這位大學士麵子,“萬大人,還請速速回去收拾家當,儘快返鄉,不然……咱家可要公事公辦了。”
“皇上,臣可是一片赤誠啊……!”萬安仰天大呼,滿臉的悲憤。
他有想過自己會被新帝‘清算’,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政治舞台。
說來諷刺,他靠溜須拍馬起家,到頭來,也因溜須拍馬落幕。
人生大起大落太快,萬安根本承受不住,甚至,就在太監開口前,他都以為自己要高升。
如今這般局麵,他哪裡能接受?
當即眼前一黑,暈厥當場。
許是萬安人緣太差,又許是惹了聖怒的緣故,在場這麼多人,竟沒一人扶他,到頭來,還是站班太監上前,在他人中上掐了一把,這才使萬安清醒。
“公公,公公,煩請跟皇上帶個話,萬安願遵旨意,但臨走前想見一見他,麻煩了。”萬安以大袖掩護,不著痕跡地遞上一張銀票。
太監哪裡敢接這錢,在場都是人精,這麼多人眼巴巴看著,這錢要是咪了,那他的太監生涯算是完了。
他才三十歲,他人生還長著呢。
太監跟觸了電似的,忙往後跳出一大步,那張麵額千兩的銀票,就那麼孤零零的暴露在空氣之中。
萬安無力舉著,訥訥看著,麵如死灰。
好半晌,他才落寞收回。
周圍的同僚們,儘皆露出鄙夷之色,甚至都懶得掩飾。
萬安慘笑一聲,自嘲道“時也,命也,我萬安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話鋒一轉,慘笑轉冷“可你們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一丘之貉罷了,區彆在於,你們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老子是真小人,你們是偽君子……”
“放肆!”有人惱羞成怒,回罵道“你自己不堪,難道我們也跟你一般?”
接著,又有人附和,陰陽道“自己臟,自然看什麼都不乾淨。”
“公公,皇上旨意既是‘不得延誤’,何必再聽他浪費時間?”
太監還在為方才的賄賂驚魂不定,聽到這話,才定下心神,當下,擺出一副公事公辦嘴臉
“萬大人,皇上旨意明確,你若再推諉,咱家可真要不客氣了。”
萬安默了下,恭聲道“臣領旨謝恩。”
磕了頭,他落寞起身,失魂落魄地離開……
萬安走後,跪宮門的百官便找了個由頭,各自回衙門了。
事情儼然明了,這次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吃力還討嫌的事,他們自不會再固執下去。
朱佑樘還是很夠意思的,依照慣例,給予了萬安應有的福利,並未因私憤苛待了他。
經此一事,群臣也安分下來,朝會上,戾氣不再那般濃鬱,陳奏時的語氣也恭敬許多。
朱佑樘也認識到,自己以前的擔憂算是多餘,並堅定了信心。
同時,他萌生了提拔人才的想法。
李東陽首當其衝,無論是從私人感情,還是從才乾,李東陽做個講師,都太過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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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聽說你之前在內閣入職過,有這回事是吧?”
“呃…是。”李東陽訕訕道,“其實……不能說是入職,隻是做過永青侯的助手,也沒做多久。”
“永青侯……”朱佑樘沉吟了下,笑道“永青侯乃三朝重臣,先生做他的助手,想來,也收獲良多吧?”
“永青侯政治才能卓越,有宰輔之才,微臣確實獲益匪淺。”李東陽恭聲說,心肝怦怦直跳。
皇上這話,意思太明顯了,他焉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