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沒在商紳做大的話題上深談,該說的他說了不止一次,然,李青卻是鐵了心,他也不想再浪費口舌。
“一條鞭法才是重中之重,不過,這項國策的推行難度定然不會小了,在沒有嚴格貫徹各省府州縣之前,還請先生不要離開京師!”朱厚熜沉聲說。
李青乾笑道“是這樣,明年我還要出趟遠門。”
“你又要出遠門……”朱厚熜有些破防,“能不能彆瞎跑啊?”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不爽道“你以為我喜歡長途奔波?還不是為了大明……,再說,我是否留駐京師是我的自由,你不會將我視作你的私人‘財產’了吧?”
朱厚熜啞口無言。
“總之,一條鞭法利在千秋,你不能袖手旁觀!”
李青頷首“這個你大可放心,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師,我有我的規劃,不會以你的意誌而改變。若是這個談不攏,那你我君臣就隻能到這兒了。”
“你……”朱厚熜豁然起身。
李青不為所動。
“啊哈哈……朕當然不會強人所難。”朱厚熜還是慫了。
沒辦法,李青太不可控了,拋開修仙長生不談,單就是非人哉的手段,就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人幾乎沒有軟肋,更沒有忠君的思想,雖說不在乎權力,且憂國憂民,但是對大明皇帝……也就那樣!
縱觀這廝的所作所為,好像也就太祖能壓製,太宗勉強湊合,仁宗就不說了,對這廝真真是無有不允,再往下的皇帝,這廝是一代比一代猖狂。
不至於無法無天,卻真不把皇帝當天子。
真給惹毛了,暗戳戳給自己來一下,彆說長生了,隻怕都活不到自然老死……
念及於此,朱厚熜一時有些悲憤。
好在這廝對天下蒼生看得比什麼都重,弑君的可能性不能說沒有,卻是極小極小。
‘堂堂天子,竟被如此拿捏,真的是……恥辱啊!’
朱厚熜頹然的歎了口氣,強笑道“先生一路風塵,明日朕忙完公務,親自去看望先生。”
李青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先生!”
“嗯?”
李青駐足,回頭看他。
朱厚熜麵孔漲紅,梗著脖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朕到底是皇帝!”
李青愣了下,隨即暗罵了句“還真是一個德性”,抱拳一揖,“臣告退。”
呼~朱厚熜終於有了些許慰藉,緩緩道,“先生慢走。”
正如朱厚熜所說,皇帝到底是皇帝,這些表麵上的體麵,李青不介意給他,可也僅限於此了。
……
次日,午時初。
三劍客齊聚小院兒。
李青絲毫不婆婆媽媽,人一到就擺出了丹爐,言出必踐。
朱厚熜自是開心,談笑之餘,又打聽丹藥之外的修仙法門,力求擺脫丹藥的依賴。
作為皇帝,他也是要麵子的,不想老是有求於李青。
對此,李青則是一個勁兒的往大明國運上牽扯,淨整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朱厚熜並不傻,知道李青多半是在忽悠他,可他又沒有證據,且李青如此熱衷社稷黎民,也讓他有些懷疑……是否真龍天子的命數真是與國運綁定?
太祖驅除韃虜,立國大明,享年七十有餘。
太宗五征漠北,通運河,編撰永樂大典,開海通商……享年六十好幾。
再往下的皇帝,比之太祖太宗的功績多有不如,壽祿也多有不如,難道真的有聯係?
可轉念一想,活七八十歲的人雖不多,卻並非罕見,之前他還見過九十出頭的劉健呢。
朱厚熜闡述心中想法,問李青何故。
李青倒是臉不紅心不跳,信手拈來,“萬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無不是身具大氣運者,稱得上應運而生,氣運洪福齊天。然,萬萬人之上又豈是輕易做的?大多數人都不足以彌補,還要倒欠,這也是大多數皇帝甚至不如普通人長壽的根本原因……”
李青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偏偏還一本正經,煞有其事。
這姿態,跟街上地攤的算命先生沒什麼區彆。
可朱厚熜卻很相信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這並不矛盾,一個篤信仙人長生的人,自然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不是朱厚熜犯傻,素有大功績的秦皇、漢武、唐宗,最後還不是一樣癡迷修仙長生?
傻,太傻了,主子怎麼就信了他的邪呢?黃錦唉聲歎氣,一邊悲憤的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