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有些難以接受,可不得不接受。
有些事是不以個人的意誌而轉移、改變,任何人都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哪怕李青。
“李叔。”
朱婉清又輕輕喚了聲。
李青這才壓抑下情緒,清了清嗓子,道“還沒趕集呢,今日你是吃不上李叔做的菜了。”
朱婉清笑笑道“時間還長著呢。”
可時間還有多長呢?李青黯然。
“走走,都進屋,進屋聊。”
李浩說道“難得陽光明媚,曬曬暖也挺好,小妹,你去給娘親搬張椅子來,我出去酒樓點些酒菜,待會兒陪青爺好好喝一杯。”
李雪兒點點頭,走進客堂。
唐伯虎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道“李兄,我與你一起。”
“嗯,走著。”
目送兩人離去,李青牽著朱婉清讓她坐在躺椅上,自己在原位坐下,為其診脈……
朱婉清安靜坐著,神色平和。
許久,李青緩緩抬起手,有輕鬆,也有苦澀。
朱婉清並無大礙,不過是身體正常衰老的體現,這種情況他無能為力。
李青很好的掩飾了負麵情緒,道“看來李叔不在的日子你很聽話,很注意養生,嗯…,挺好的。”
朱婉清輕輕笑著說“不聽話不行啊,打手心太痛了。”
“你這小丫頭,咋還這麼記仇呢,誰讓當初你那般任性……”李青搖頭失笑,輕歎道,“現在就是讓我打,我都舍不得嘍。”
朱婉清眨了眨眼,“那是不是說我又可以任性了?”
“……調皮!”
朱婉清輕輕笑著……
李雪兒坐在邊上,不打擾二人閒聊,隻是托著下巴,麵朝和煦陽光,靜靜聽著他們談天,一邊發揮自己想象力,暢想娘親小時候……
那時的娘親是爹疼、娘愛、張祖爺爺寶貝的小公主;
那時的爹爹還是少年,整日剽竊乾爹的故事去哄她這個小公主;
那時的娘親……好幸福啊!
有些事僅是想一想,就覺得美好,就感同身受的舒心。
李雪兒真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陽光暖暖,心也暖暖,聽聽爹爹娘親還是孩子的時候,聽聽他也可以做孩子的時候。
那時的他沒還這麼苦,雖然已失去了摯愛,卻還有長輩的關愛……
她沒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遺憾,反倒有沒能參與當初的悵然……
因為……君生我未生,我老君不老。
幸賴,眼下時光正好,冬未過,春已來……
~
威武樓,掌櫃台。
張永一邊打著算盤珠子,一邊時不時瞄一眼賬本,臉上的褶皺更深了些,可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是出奇的好……
霹靂吧啦停下,張永笑紋更深,嘖嘖道“嗯……,除去采購成本、夥計工錢、商稅,淨利潤當不下一千八百兩,不錯不錯……”
張永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走出掌櫃台邊走邊看,順便活動一下筋骨,終是不年輕了,不能老坐著不動,得注意保養一下身體才好,他還想親眼看一看幾個小家夥長大成人,喝上一杯喜酒呢。
酒樓生意一如既往地的火爆,如今這《威武樓》的名氣已然打響,雖還算不上數一數二,卻也有了一席之地。
張永看著大多席位都沒空著,形形色色的顧客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就跟喝了四兩小酒一般舒心。
見有一桌靠窗的顧客吃火鍋吃的燥熱,將窗戶整個給打開了,張永上前勸道“幾位爺,開半扇透透氣也就好了,畢竟這是冬天,一熱一冷之下,容易著了涼。”
幾人都是酒樓熟客,對張永也不陌生,一人打趣道“這威武樓的老板還真是好福氣,隻出賬房的工錢,卻起到了掌櫃的效果,要不你跟我乾得了,你掌櫃出多少,我再加二十兩。”
同桌好友也跟著打趣“這麼大一個酒樓,東家卻能做逍遙掌櫃,心大是一方麵,可更多是人家賬房能乾啊,你那二十兩加少了!”
“就是,這樣的能乾的活計,隻追加二十兩太少了,我出三十兩!”
“哎?咋還興搶人呢?”
不知何時,朱厚照走過來,叉腰哼道“多少錢都不成,他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
挖牆腳的顧客揶揄道“呦嗬,這不是《威武樓》的大老板嘛,稀客啊!”
都是在這一帶開鋪子做生意的,行業不同,也不存在競爭力關係,雖談不上交情,日常相處倒也融洽,平時開開玩笑,逗逗樂子誰也不會往心裡去。
朱厚照白眼道“咱們誰是客啊?”
“啊哈哈……開門做生意,當然客人至上,你這老板可不如賬房會來事兒。”
朱厚照是開得起玩笑的,並未還以顏色,隻是徑直上前將窗戶關了半扇,不經意的一瞥,瞅見了樓下聯袂而來李浩、唐伯虎。
準確說,是瞅見了唐伯虎。
因為他那一頭長發飄飄的雪白太具辨識度了。
“不跟你們貧了,真來客了。”朱厚照哼了句,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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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出聲叫住,“朱兄留步!”
朱厚照沒好氣道“不是,你也沒消費幾兩銀子……咋,還要我作陪?”
“……不說笑,有正事兒。”
朱厚照朝張永道“老李、老唐來了,你過去一下。”
張永點頭稱是,轉身去了。
“說吧,什麼事兒?”朱厚照大大方方坐下,從筷籠子裡抽出一雙筷子,涮起火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