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樓。
頂層不對外開放的獨間雅間兒。
叔侄二人相對而坐,張永打橫作陪。
“見到人了?”朱厚照問。
“你這不廢話嗎?”李浩撣了撣袍服,白眼道,“我一大早起來,換上這身衣服,又足足捯飭一炷香,為的什麼?”
“長啥樣?”
“……比你年輕,比你白。”李浩說。
朱厚照皺了皺眉,“有我英俊嗎?”
“你這話說的……”李浩好笑道,“常言說,二八芳齡無醜女。人家正處於黃金年齡,你馬上都四十了,能比嗎?”
張永忙說“同時期他不如你,遠遠不如……哎呀,這不是重點。”
老張都被這兩個不著調的帶偏了,轉而道“我最近還是避避風頭為好,就不待在酒樓裡了,侯爺您是主角,皇帝來金陵就是為了您,皇帝肯定會麵見您,且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讓您陪著,您可千萬彆把他帶進威武樓,還有……”
一個有錢有勢的永青侯,一個更是前皇帝,到頭來,拿主意,製定計劃的卻是一個老太監……
其實,張永也不想裝這個,奈何,兩人太沒心沒肺了,人都到臉上了,倆人還跟沒事兒人似的,怎能不讓他心憂。
“老爺,你最近就不要亂跑了,研發基地,永青侯府,這兩處地方萬不能去,還有,奴婢要挺長一段時間不能照顧酒樓,威武樓的采買你要看著點,對了,還有夥計工錢,收支賬目……”
張永滔滔不絕。
朱厚照一個頭兩個大。
甩手掌櫃當習慣了,猛地一下接手,他哪裡能痛快,如今更是連老挖機也不能開了,也沒辦法跟表叔聊天拌嘴,跟姑奶奶嘮嗑……
隻覺人生好無趣。
朱厚照可憐兮兮道“我的好表叔,你說……用得著這樣嗎?”
“用不著,根本用不著……”李浩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皇帝都沒見過你,你不說,誰又知道?”
頓了下,“不過,張永他是見過的,雖過去幾年了,可保不齊不會被認出來,還是避避風頭為好。”
朱厚照無奈點頭。
至少自己還能開開挖機,甚至開開蒸汽船,不用整日待在酒樓裡,哪都不能去……
朱厚照沉吟了下,道“老張啊,其實……”
“不行!”張永斷然拒絕,“我得避風頭,不能再待在酒樓了,老爺你就辛苦些吧。”
“……”
李浩幸災樂禍,樂不可支。
張永還是有些發虛,問道“這樣真就沒問題了?”
“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問題?”朱厚照黑著臉說。
李浩亦是不以為然,反問道“能有什麼問題?”
張永無言以對,起身便走。
“哎哎,你去哪兒?”朱厚照叫他。
張永頭也不回,“我回咱們家。”
“至於嗎?”朱厚照無奈,“表叔,你是做生意的好手,有暇過來幫幫忙唄?”
李浩輕蔑道“表叔我乾的是大買賣,你這小打小鬨的,我都不稀得多瞅一眼。”
朱厚照“……”
“行啦,你忙你的,我得回去補個回籠覺了,今兒起的太早了……”李浩伸了個懶腰,“估摸著,明日還要祭孝陵,可得補足了精神。”
說罷,又拍了拍朱厚照肩膀,哈哈大笑離去,獨留朱厚照一人鬱悶。
朱厚照頹然苦歎“真是心累……唉,李青也不在,好生無趣……這小東西趕緊滾蛋得了。”
哥哥心累,弟弟更是身心俱疲。
皇宮。
好一番君明臣賢之後,朱厚熜都要累癱了,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哼哼道“黃錦啊……”
“奴婢在呢。”黃錦心疼的上前,“奴婢已讓人準備了熱水,皇上沐浴一下解解乏。”
朱厚熜懶懶道“我都熱出了一身汗,你還讓我泡熱水澡……”
黃錦正色道“剛立夏不久,太陽光下是燥熱,可宮殿中還是挺陰涼的,不宜洗冷水澡。李國師說過,季節交替之時最容易生病,要多加注意。”
“李青說的啊,那成吧……”朱厚熜扶著黃錦起身,道,“吩咐下去,朕乏了,明日祭孝陵之後再行召見。”
“是!”
“嗯…,待會兒你去永青侯府一趟,代朕表示一番慰問……對了,特彆關心一下李老夫人,就是當下永青侯的娘親。”朱厚熜打了個哈欠,“李家人還真是普遍高壽……哦還有,人家年齡大了,就彆再讓其行大禮了,予人些許方便,李家這次不可謂不大氣,朕也不能小氣了……”
黃錦一一記下,扶他去沐浴,待其沐浴之後回乾清宮休息,才帶上一部分賞賜,前往李家……
永青侯府。
對於欽差的到來,一家人早有心理準備,連朱婉清也來到前院,接待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