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瞅陳秀魁的樣子,這是要不好啊,臉色煞白煞白的,把陳秀秀可嚇壞了,急忙扶住他。
還好昨天鐘先生,給陳厚魁吃了一丸藥,估計這藥效還在呢,陳厚魁緩了一緩,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了。
啥話也不說了,佝僂著身體走了出去。
那落寞地勁兒,就彆提了。
老了,老了,不管了,不管了,放手吧,放手吧!
陳厚魁在這一刻,清晰地感知到年華的老去,和對世事的有心無力。
陳秀秀看到自己老爹這樣,也沒啥心情,管孟三丫的事情了,跟在老爹後頭,出去了。
他倆出去了,曹寡婦一個看熱鬨的,自然也跟出去了。
本來就是後娘,管那麼多乾啥,沒得討人厭煩。
陳秀秀一直到坐到飯桌前麵,還擔心呢,剛才看老爹那樣,感覺好像馬上就會暈過去一樣。
可沒想到的是,陳厚魁坐到飯桌旁邊,該說說,該笑笑,該吃吃的,跟沒事人一樣。
這就是人被傷透心了,想開了,不糾結,更不操心了。
陳厚魁不提孟三丫的事情,這幾個人自然也都不提。
也沒人要給孟三丫留飯菜啥的。
曹寡婦把雞湯都端回來了,高鳳蓮還沒蘇醒,就看小米粥都是這樣,那雞湯端過去,也是填了孟三丫的肚子。
隻能等高鳳蓮醒了以後,再在灶上熱一下,端過去喝了。
要說曹寡婦做到這樣,也就行了,擱那不好的後娘,管你吃不吃的,跟人家有啥關係呀,又不是親兒媳婦。
幾個人吃著飯呢,就聽屋子裡頭孩子哭了。
也是啊,這生下來都挺長時間了,孩子咋也該餓了,高鳳蓮還沒醒,陳秀秀瞅瞅曹寡婦,這也不好指使人家去伺候孩子。
本來她剛才看見孟三丫那樣,其實就想把她趕走的,可再一想,孟三丫趕走了,那誰擱這伺候高鳳蓮呢。
陳勤要是在家,啥都好說,自己媳婦,讓他自己伺候唄。
可現在陳勤抓藥,還沒回來呢,剩下這幾個人,自己肯定是沒時間伺候的,這邊還一大攤子事情等著辦呢。
曹寡婦也不會伺候啊,本來就是繼子媳婦,那要是關係好的,搭把手肯定沒啥說的。
關鍵是現在關係不好啊,剛挨了兩個繼子的黑拳,讓人家去伺候繼子媳婦,那不是扯麼。
張不開這嘴呀。
再家裡就剩陳厚魁,跟瞎眼老姑奶奶了。
陳厚魁一個老公公,肯定不能伺候兒媳婦月子,老姑奶奶自己都伺候不了自己,還得彆人伺候她呢,更指望不上。
所以,還真就剩孟三丫了。
要是高鳳蓮有個娘家人還好說,可她那娘家人,高老杆倒是在這兒呢,能讓他伺候麼?
這是高鳳蓮的奸夫,剛生下來那小孩兒的親爹,不打死他就不錯了,肯定不能讓他近身。
所以陳秀秀才沒開口攆孟三丫,但是也沒說讓孟三丫來吃飯就是了。本來曹寡婦做飯,還真就帶了孟三丫的份了。
可是經過孟三丫偷吃小米粥的事情,不是能偷吃麼,那就餓著吧。
這時候就見孟三丫,抱著孩子出來了,低著頭,見了陳厚魁,縮著脖子說“那啥,孩子餓的直哭,大嫂還昏迷著呢,我帶孩子去村子裡頭,有那正在奶孩子的人家,討口奶吃去。”
也沒人搭理她,看著她臉上還都是血,抱著孩子出去了。
吃完飯,陳厚魁就要歇晌了。
過去時候,東北管這睡午覺,就叫歇晌。一般莊戶人家,起早乾活,中午歇晌睡一覺,下午還得繼續乾。
要麼咋都說乾農活,那都要起早貪黑呢。
為啥起早呢,因為起早太陽沒那麼強烈,乾活不那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