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說給一年期限,他覺得這應該是便宜賭坊的底線了。
一年工夫,湊足三十枚引靈丹,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
不找彆人,單找謝家就夠了,謝家不是張羅著要讓謝老三來正元就讀麼?
狠狠敲上一筆竹杠,什麼都有了。
還有謝雨薇這個臭娘們,謝家已經幾次動議讓他嫁與自己,這臭娘們卻抵死不肯。
現在還害他在眾人麵前丟了這麼大麵子,且等著,等回了正元,姓寧的鞭長莫及,有的是辦法讓這臭娘們欲仙欲死。
“周兄,我幫你也不全是看謝雨薇的麵子,老實說,我和這幾個同學,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交情有限。我的意思,周兄可聽得明白?”
寧夏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周伯俊眼睛微眯,“寧兄的意思是?”
寧夏道,“適才周兄說有門路進梅花衛,能找人幫著疏通考試環節,不知是真是假?”
周伯俊心中一跳,暗道,“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
我就說就憑謝雨薇這臭娘們,不至於有這麼大的麵子。
原來姓寧的想去梅花衛,苦無門路,想讓自己牽線。
不管了,先把眼前這關糊弄過去再說。”
念頭既定,他慷慨允諾,“怎麼?寧兄可是你……哦,不,以寧兄的本事進梅花衛,當然不是難事,可是替朋友托請?梅花衛那邊我熟得很,應付考試的事兒包在我身上,隻要去個人就成……”
寧夏笑了,“周兄好意,寧某心領了,行了,就到這兒吧。”
聊天忽然結束,周伯俊莫名其妙。
出了包房,寧夏讓他去找胡老板。
果然,胡老板等對他客氣了很多。
周伯俊隨胡春明等人回到便宜賭坊,正寫著借據,巡捕房的人忽然殺到將他抓走。
半個月後,得到消息的周家人終於趕到,費了好大功夫才勉強疏通了巡捕司的門路。
緊趕著撈人,結果一打聽,周伯俊竟然被梅花衛抓走了。
新定的罪名是“誹謗朝廷名器,妄言生事。”
梅花衛一摻和進來,周家人心都涼了。
沒多久,刑司的判罰下來了,周伯俊被發兩王山戍邊,刑期十五年。
周家無可奈何,打聽了一圈,也弄不明白周伯俊到底是犯在誰手裡。
但既然能使動梅花衛,周家也不敢窮究,深恐引火燒身,營救周伯俊的事遂不了了之。
無須說,周伯俊被黴運籠罩,正是寧夏的手筆。
當周伯俊痛哭流涕,不惜向謝雨薇當眾跪倒、懺悔時,寧夏就知道這小子要不得了。
青萍術有言棄尊嚴如敝履者,心必險僻。
又不是滅頂之災,周伯俊能拋棄自尊,跪地哀求一個他瞧不上的女子。
肯輕易踐踏自己尊嚴的,罕有不奸邪。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人一旦從壓力中解脫,必定念念不忘昔日之辱,總要千方百計報複回去。
寧夏既然要解決周伯俊這個麻煩,與其隔靴搔癢,不如斬草除根。要辦此事,一個胡春明,加一枚留聲珠,足矣。
胡春明開賭坊的,和官麵上的溜熟,弄一個欠債不還的進巡捕房,再容易不過。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和寧夏打交道,胡春明心裡發怵。
他還記得當初和寧夏見麵時,寧夏故作老成,其實生澀得緊。
一年多不見,原來的毛頭小子變成了腹黑渣男。
胡春明本不敢得罪寧夏,寧夏交待的又是舉手之勞的事兒,當時就答應了。
寧夏很清楚,周家不是小門小戶,光一個欠債不還,還不足以讓周伯俊萬劫不複。
這才有了他和周伯俊的密室議事。
他故意引逗周伯俊議論梅花衛,又拿應試的事情引逗,留聲珠一錄,往梅花衛處一投遞,再加一個舉報信。
梅花衛是強力機關,正在大肆擴充權力,樹立威嚴。
這檔口,周伯俊敢這樣詆毀梅花衛,還有實據。
梅花衛想不拿周伯俊樹典型都不行。
梅花衛一摻和進來,周伯俊的這碗牢飯差不多就成了鐵飯碗。
…………
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
謝雨薇獨坐舟頭,望著兩岸隱隱青山,遠處迢迢碧水,心情很放空。
“諾,新出爐的録魚湯,都燉白了,來一碗?”
石玲捧著兩碗魚湯來了,謝雨薇接過一碗,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石玲笑道,“再走個四九水路,就到下關碼頭了,不用半天,就能到正元城,李記的包子,陳記的魚湯,哇,想死我嘍……”
謝雨薇笑道,“還有東郭家的扣肉,蔣矮子的驢肉酥餅,貝春樓的三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