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又是一年好春光。
田裡的麥子長勢喜人,一眼望去綠油油的。山間林邊的果樹野花也都開的爭奇鬥豔。
一時間在縣城裡,憋悶了一個冬天的富人們,紛紛趕車駕馬出城遊玩去。
阿香抱著她的小弟弟跟高雲霄坐在路邊的豆花攤兒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羨慕不已。
一輛馬車經過,車廂四周都圍了紗幔,四角還各掛了一串打製精巧的風鈴,隨著馬車的行動搖晃,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這一看就是官家小姐娘子的車馬,主打的是一個又富貴又豪華。
“你怎麼知道這是官家的小姐娘子?”
高雲霄有些好奇的問阿香。
阿香拍了拍懷裡的小男孩,衝著她翻了個白眼,又朝著馬車的方向努了努嘴。
“馬車旁邊那兩個騎馬的護衛你沒看到啊?”
馬車正好遮擋了高雲霄的視線,是以她還真沒看到護衛的存在。
“什麼時候咱們能像這些官家太太小姐們一樣多好啊?又不發愁明天吃啥穿啥,還不用挨打受罵。”
阿香最近沒少被韓大郎打罵,連帶著王金花都挨了他不少拳腳。隻因為阿香不想嫁給他的侄子韓寶財。
“那你就多到大悲寺去給菩薩燒燒香,求她保佑你覓個如意郎君,也當個官太太。”
韓氏聽見阿香的話,忍不住的打趣她。
“我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咱這樣的人家,能嫁個有手藝的,餓不死就燒了高香了。”
這是她娘王金花說的,她也不想阿香嫁給韓寶財,可是一邊是韓大郎的威逼,一邊是女兒的哀求,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護著阿香多久。
“這也不好說,女孩子的命啊就像草籽,落哪兒哪兒活,由不得你自己。那有福之人,就是個狗尾巴草,唉,他落到皇帝老爺的禦花園裡,不也成了金貴的。”
“外婆,狗尾巴草落到禦花園裡也得拔了,它畢竟是草,影響彆的花兒啊。”
“也是啊,那彆管落到哪兒,先活下來,等到紮了根落了籽,到時候一長長一片,那就由不得他了。”
韓氏邊說著還邊比劃,逗得阿香和高雲霄哈哈大笑。
“外婆,那你不是把皇帝老爺的禦花園,變成咱這兒的野地了。”
高雲霄就喜歡外婆韓氏的粗糲,有一種野蠻生長的活力。無論砂石地,還是鹽堿地,隻要能活著,就總有希望。
“我跟你說,你彆隻顧著嘻嘻哈哈,你也十三四了,以後多跟著你嫂子學些針線上的功夫,不能再瞎跑了,知道不?”
韓氏看高雲霄跟阿香笑的高興,忍不住點著她的腦袋說道。
“嫂子,雲霄你啥時候有嫂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阿香有些疑惑,高雲霄不是孤兒嗎?
“唉,我外婆又把我當成我娘了。”
高雲霄歎了口氣,看著韓氏忙碌的身影,興致頓時沒那麼高了。
外婆的癡呆症越來越重了。最近已經不單單是忘東忘西的問題了,她常常將自己認成娘親賀佑水,對著黃大力叫佑山。最近十幾年的事情好像都不記得了。
現在,秦玉娘和高雲霄已經不敢讓她自己呆在家裡了,小寶進了學堂,他們就每天將韓氏帶到豆花兒攤子上,左右不離的跟著,生怕她再走丟了。
韓氏每天跟著她們在攤子上,忙了幫著乾點活,閒了就跟客人聊聊天,實在無聊她就會到何大姐的包子鋪裡,幫她包包子去。每天過得也挺開心。
“小姑娘,一碗豆漿,一碗鹹豆花,再來十個包子。”
一個年輕人牽著馬走到豆花兒攤子前,掃了眼門口掛的餐食牌子,衝著正在抹桌子的高雲霄喊道。他將馬拴好,進了屋子。
“客官您先坐,我馬上就來。舅娘,一碗鹹豆花,一碗豆漿。”
高雲霄給秦玉娘報完,就一溜小跑到何大姐家裡去拿包子了。
霍驍一口飲儘一碗豆漿,才覺得口裡的乾渴有些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