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花燈浸濕後,欲要洗乾淨上麵的血跡,不曾想血跡布滿整盆清水。
須臾之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飄蕩在水麵上方的血跡裡生出大片大片妖豔似火的鮮紅。
直到整個水盆裝不下這些虞美人為止。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陸遠之好像石化一般,被定格在一處。
不知該張口說些什麼,他一張臉全是驚悚之色。
杵在那裡良久後,他才慌亂後退幾步,身子不小心碰到桌子的一角,引起桌麵上茶具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動。
這些,自然也驚動了在外間值夜的人。
不過好在他及時回過神來,製止了欲要闖進屋內查看情況的侍從。
接著他用蠟燭點燃了破碎的花燈,直到花燈被燃燒成灰燼才算完事。
又將水盆裡的虞美人,移植在屋內插有其他花束的白玉瓷瓶內。
再把插好的花瓶擱置在暗格裡,以防被其他人瞧見。
他感覺自己走進了一條死胡同裡,不管如何抬步都走不出這條胡同。
“上嫵帝姬還沒有夭折”這個念頭直擊他的天靈蓋,欲要使他窒息。
很快,陸遠之思緒遠飄,似是回到了八年前,遇見上嫵帝姬的那一天。
那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入宮,母親帶著他去探望生病的姑母。
走至中途,欲要如廁,被引路的小太監帶去了一處宮殿後院解決。
等他出來後,找不見歸路,更找不到引路的小太監,隻能憑著記憶尋找回去的路,與母親彙合。
不巧的是他越走越遠,道路兩旁也十分荒涼,時不時傳來幾隻烏鴉啼叫的聲音,聽著尤為瘮人。
為此,他加快步子欲要走過這段路,不曾想在一處牆角拐彎處,撞上了一個小團子。
等他穩住身形後,瞧著那個被自己給撞倒了的小團子,約莫三四歲的模樣。
小團子頭發全部披散在腦後,身上著一件水袖流仙碧綠裙,裙上繡有一朵不知名的花枝。
不過在看到她眉心處的印記後,也就明了她衣裙上麵繡著的是什麼了,更是明了她的身份。
試問九州上下,天地六合之間,誰眉心有一印記,又有誰眉心印記形似曼珠沙華?
唯有帝後幺女,上嫵帝姬如是。
當時他知道了小團子的身份,欲要轉身離開,不去理會有沒有撞疼她。
畢竟上嫵帝姬被國師批命,“天生邪骨”已是不爭的事實,他可不想沾染絲毫晦氣。
但終是背道而馳,他瞧見上嫵帝姬的第一眼,便已經舍不得離去了。
不過是三四歲的模樣,便已經讓人移不開目光,更彆提如今十二歲的妙齡少女,初顯妖豔。
又夾雜著一絲若隱若現的媚態橫生之感,讓人欲罷不能。
再說起當時,他不知不覺的伸手,將上嫵帝姬從地上扶起來,欲問她可否摔疼了。
但那時的小姑娘十分怕生,身子一個勁兒的後退,一雙清澈稚嫩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那是對他的畏懼。
他不以為意,隻當小姑娘被人欺負慣了,所以是本能反應。
不過還未等他強行靠近小姑娘,她就以極快的速度跑開了。
他望著前方牆角一處的狗洞,隻見她麻溜逃也似的鑽了過去,消失在自己視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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