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剛好到耳順之年,又是無子無夫之人,當得起神婆一職。
這是蒼玹老一輩傳下來的法度,自是沒人去質疑什麼。
若有人質疑,那也不能拿著這條法度去地底下,找祖宗問個清楚吧。
其實清明的人都知曉,沒有與神明通話的人,神婆一事,本就是前朝諸位君主為穩固皇權的手段。
前朝多少君主,可稱得上“數不勝數”。
但他們想要做的事兒,若有底下臣子極力反對,就會讓神婆替他們問問神明,問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行否?
最終的結果注定讓君主滿意,因為神婆就是君主手中的刀,刀在哪裡放著,都是由持刀之人決定的。
然,君主就是那個持刀之人。
想到這些,張崇宗他們心中多有搖動,但還差一把火候,而這把火候需得蕭長逸親自送過去。
很快就瞧見蕭長逸目光堅毅,看向身側的張崇宗,道明心中想法,
“借助神婆,也是為了不給張家招惹事端,若是冒然告知村民,他們指定是不信的,如此下去,隻能眼睜睜看著麥田被雨水浸泡。”
蕭長逸沒有時間悲歎,他隻能儘量說服張家人,要說服張家人,唯有先說服張太爺。
因為他是看出來了,這張家是由張太爺做主的。
或許平日裡是張大娘操持全家,但在大事上,多半是要聽從張太爺的話。
故而,他又開口對張太爺說道,“退一步講,若是他們信了裡正的話,去收割麥田,日後天上降下雨水,村民們會感激你們一家。”
不等張家眾人反應過來,蕭長逸將殘忍的事實擺在了他們麵前,供他們抉擇,
“可人心是會變的,等雨停了,他們再回想到麥子並未成熟,就聽了裡正的話把它收割下來,而平白損失的收入,到那時,才算是真正的後怕。”
許是這話說的重了些,以張崇宗為首的張家人,除卻年歲尚幼的張三寶和張四寶外,其他人心思百轉。
他們張家不怕事,也不想惹事,隻願安逸在此,尋一處清靜之地。
這些年,他們在清柳村安分度日,與村子裡的村民相處還算融洽,不曾得罪過什麼人。
就像蕭長逸說的那樣,若是勸說村民提前收割麥田成功。
待日後村民們度過危機,指不定要怨恨他們張家多管閒事,讓他們平白損失好幾成的麥子。
蕭長逸也說了,上頭有意提高賦稅,等真的來征收賦稅時,就村民們手中的那些麥子,估計都要被官差給征收殆儘了。
若事情按照預想的軌跡前進,他們張家決然不能輕易脫身,沒有糧食,村民們還不得天天跑到他們張家來鬨。
村民都窮怕了,到那時,他們不會再將張家當成救命恩人。
隻會將張家當成肥肉,時不時來啃上一口,甚至還會吸血吃肉。
張家絕對不能陷入這種境地裡,張家老的老,小的小,家中兒子媳婦們又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