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瑾一聽到陸長生的聲音,臉色頓時一變。
他知道事情不好了!
因為他太熟悉陸長生了,無論受多大的傷,無論遇到多難的困境,陸長生都是在默默的承受。
哪怕受傷太重,他也隻會像一頭孤狼一般,尋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
哪怕沉重的壓力將他的脊梁壓彎,他也會從泥土中掙紮著重新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哪怕前麵的路斷了,橋垮了,他也會義無反顧地朝前走。
向前走,就這麼走,從來不怕被命運奪走什麼。
可是這一次不同。
他大聲的喊叫出來,這一聲喊叫如同身體被撕裂般的痛。
與此同時,伴隨著的是紫鳳公主的驚叫聲,還有張時修、唐嫣焦急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聽得不清楚。
一定是出大事了!
原本換眼一事,就是奪天地之造化,逆天而行之事,極為凶險。
這一次換眼,因為被偷襲,陸長生受傷,鮫人的眼珠受汙,一切都過於匆忙,比原定的計劃提前了好幾天。
孔瑾顧不得其他,便往裡屋中快步跑去,連手中的酒杯和桌上的茴香豆灑在他心愛的泛黃的長衫上也顧不上了。
武衝正想伸手拉住孔瑾,畢竟張時修、唐嫣吩咐過,在換眼過程中,一定不能被打擾到。
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意外事情,他自己心中也按耐不住,便跟著孔瑾走進了裡屋。
走進裡屋,頓時驚呆了。
映入眼前的是那鼎爐。
鼎爐已經裂開了,湯藥汁水流了一地。
虛靖和紫鳳一人一邊攙扶著陸長生。
陸長生身上冒著水霧,身體上的藥汁還沒有流逝乾淨,還有一些藥物的殘渣停留在堅實、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這一切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陸長生的眼睛。
空洞的右眼睛在流血,黑色的血。
不僅流血,還有黑色的煞氣沿著眼眶不斷地往外麵翻滾。
紫鳳緊緊地抱緊陸長生的身體,“長生,你怎麼樣了?”
“你醒醒啊,我是紫鳳,你回答我啊!”
陸長生的頭在不停地扭動,宛如僵硬的軀體一樣,不受控製地扭動。
口中發出“謔謔謔”的聲音。
孔瑾急的要跑過去,唐嫣厲聲說道,“秀才,武衝,你們都站住。”
“不要碰陸長生,他現在狀態很不好,彆弄出岔子。”
孔瑾生平第一次如此慌亂,完全沒有了往日坐著四輪車,戴著一頂歪帽子,大雪天搖著鵝毛扇那份鎮定自若,那份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天下儘在掌握之中的灑脫。
這是一份從來沒有過的驚慌,驚慌之中還隱約有著害怕。
“嫣嫣,怎麼了?”
“長生到底怎麼了?”
張時修咳嗽了幾聲,“虛靖,將驚雷木放在長生的口中,讓他咬住,彆將舌頭給咬斷了。”
虛靖袖中一揮,驚雷木出現在手中,手掌切向陸長生的下巴,便將驚雷木塞入了陸長生的口中。
陸長生口中越咬越緊,咬得那驚雷木上電弧閃爍,連同陸長生的頭發都豎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