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過去三日,到了宮中大開宴席的日子,碧空如洗,萬裡無雲,一大早的宋清歡就站在樹下,一群鳥半歪著頭似在認真聆聽,顧南喬走近,鳥群呼啦啦的直衝雲霄,變成小小黑點消失在遠方。
顧南喬輕刮了刮宋清歡的鼻尖,“歡兒如今倒更像將軍了,一大早的吩咐它們去做什麼重要事情了?”語氣中滿是寵溺,沒有懷疑,沒有困惑。
宋清歡低低輕笑一聲,摟住他的脖頸,“夫君幫我更衣。”顧南喬搖頭失笑,“知道的我是娶了位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養了個女兒,如今愈發會撒嬌耍賴了。”
宋清歡拽住他的一片衣擺搖晃,“那你依不依?”
“夫人之命,唯有不從。”說完顧南喬將她打橫抱起往主屋方向走去,兩人低低耳語著什麼,舉止親昵,墨青直嘖舌,迅速捂上自己的眼睛。
今日參宴的是五品以上朝臣及其家眷,如顧南喬這樣的正二品當得穿正規朝服,而宋清歡剛換上一件流彩暗花軟煙羅宮裝,頭上挽京中時行的飛仙髻,顧南喬親手為她發髻兩側插上金鑲玉海棠花步搖,墜下的流蘇上彩色的寶石在走動著閃著細碎的光芒。
顧南喬接過天冬手中的青黛,蹲下身替宋清歡親手描眉,當真應了那句:何處有相知,羨他初畫眉!
顧南喬第一次替女子畫眉,難免緊張,一會的功夫額上就布滿細碎汗珠,神情專注,不時打量幾眼,宋清歡朝著他淺淺一笑,當真是含嬌帶怯百媚生,待到上妝完畢,天冬忙將冰盒遞到宋清歡手裡,“夫人,您怕熱,記得將這個帶上。”
宋清歡摸摸她明顯光滑了不少的小臉,隨手遞給她一盒香膏,“今日你便乖乖待在府中,我瞧你身上這衣料有些粗糙,今日會有人來重新替你量體裁衣。”
天冬欲跪,被宋清歡眼疾手快拖住,“大熱天的,彆跪來跪去的,我同將軍這屋你一人清掃,盯緊了,莫讓旁人隨意進出。”
天冬點頭,將手裡的香膏握的死緊,眼裡泛起點點淚花,“奴婢曉得了,夫人還請放心。”
宋清歡起身,替顧南喬仔細更衣,末了在他腰間掛了隻香囊,不好意思的開口,“這隻已經是十個裡麵最好看的了。”
顧南喬低頭就瞧見腰間香囊上繡著的銀絲海棠,針腳拙劣,卻仍讓他欣喜不已,“都說了不擅長便彆勉強自己。”可那眼中歡喜卻是如何也隱藏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宋清歡卻彎腰在妝台下麵的暗格裡尋著什麼,翻騰了一會取出個精致梨木盒子,自裡麵拿出兩枚做工精巧彆致的戒指,替顧南喬戴在無名指上,伸出自己纖細雪白的手指,“幫我戴。”
顧南喬也不多問,將戒指戴在她手上,這才聽她悠悠道,“我家鄉有習俗,成婚男女在無名指佩戴戒指,這是我自己畫圖,尋匠人打造了許久,夫君看看可喜歡?”
顧南喬細細打量手上這枚戒指,鎏金鏤空指環,上麵有個小小突出的海棠花圖案,他手指撫過,那花啪的一聲展開,細如牛毛的銀針飛出,在陽光下閃著銀芒,“這?”
宋清歡狡黠一笑,替他重新裝了銀針,“淬了毒的,以備不時之需。”轉動花蕊,花瓣又合攏起來,“一次射十針,為打造這些銀針,可花了大價錢的。”
顧南喬親了親她紅豔豔的唇,“多謝夫人費心。”湊到她耳畔低語,“銀錢你隨便使,郊外莊子上還藏了許多,夫人不必為銀錢發愁。”
宋清歡捧起他的臉,滿臉鄭重,“我知你寵我,我心中歡喜,可若有一日你重回戰場,他必不會及時補給戰爭所需一應物資,到時總不好讓你們餓著肚子對敵。”
顧南喬直直看進她眼中,憐惜的將人拉到懷中,“歡兒你收糧可是為了我?”
宋清歡輕點頭,“嗯,我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你。”
顧南喬沒再開口,隻靜靜擁著她,他固執的守著禮數規矩,險些就與她擦身而過了,而她卻從那麼早開始就已替他謀劃,甚至收到的糧食有一部分已經秘密送往邊關,以他的名義,解決了邊關將士們的燃眉之急。
墨青輕叩門,“主子,馬車準備好了,這時辰該出發了。”
顧南喬應一聲,牽著宋清歡的手,見她手裡捧著玄鐵打造的冰盒,低笑出聲,“就這麼怕熱?”
宋清歡點頭,發間步搖發出清脆聲響,朝著他吐了吐舌,“熱,對了墨青,聖上賜的那六個宮女彆忘了帶上,我得讓他瞧瞧他賜的人在咱們府裡過的有多好。”
墨青眼角抽了抽,憋著笑道,“是夫人,照您吩咐全部帶上了,新衣一應首飾昨日也全送過去了。”
宋清歡滿意的點點頭,又想一事,側頭問顧南喬,“惜玉近來可是一直在府中念書?”
顧南喬點頭,“我又給他請了位先生教導,此事無人知曉。”
“那就好,可彆因著咱們的關係而耽誤了他的前程,總會有日月換新天那一日,你說對不對?”
顧南喬輕捂上她的嘴,“你這張嘴呀,什麼都敢說。”
宋清歡沒好氣的將他的大手扒拉開,抱怨道,“我的口脂都被你抹掉了。”
顧南喬從袖中掏出個精致小盒,“無妨,我替你備著的。”
宋清歡,“.....”簡直無話可說,她自己都將此事忘的一乾二淨了,這男人每回出門都細心的替她備下有可能用到的所有東西。
依舊是墨青趕車,後麵還跟著兩輛打著將軍府標誌的馬車,兩刻鐘的時間到了皇宮的停馬場,所有人都需下馬步行進入,長長的甬道冗長,紅色宮牆有些已斑駁,雕梁畫棟,金碧光輝,卻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裡不知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大好年華。
直走到兩腿發軟,這才到了禦花園,已經有好些女眷三兩做伴賞花喂魚,朝臣們則是在廊下對弈或低低交談,難得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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