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轉頭看向顧南喬,清風般的眸中帶著他看不懂的情緒,輕飄飄的聲音,順著屋外微涼的春風與細雨,一齊鑽進顧南喬耳中,“我不願做依附任何人的菟絲花,隻願成為參天的樹,和你並肩同行,與你一起麵對風雨,而不是時刻被你護在樹蔭之下。”
顧南喬雙眼定定看著她,在這之前他確實就是這麼想的,儘自己所能護她周全,從未想過讓她與自己並肩阻擋風雨,他舍不得,他的心在這一刻被徹底震撼,無法平靜,“我隻想用儘全力護你周全,卻忘了你原也不是籠中的金絲雀,倒是我狹隘了。”
“南喬你要記得,任何時候我們都是彼此的依靠,而不是拖累,如果愛情一開始就不公平,就走不到最後。”她站起身,輕輕擁抱住顧南喬,“我想錚錚,我想昂揚,而不是偏於一隅磨光所有鬥誌,我也想成為你堅實的依仗!”
顧南喬回抱住她,呼吸落在她白皙細嫩的脖頸上,他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個明明瘦弱嬌柔的姑娘,此刻的神情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好,不管前路如何艱難,我們一起披荊斬棘。”
宋清歡踮起腳尖,輕柔的吻上他,她獨有的氣息彌漫在他舌尖,紛紛揚揚的一直飄到他心裡,“南喬,若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希望與你一起並肩作戰,而不是如今夜這般。”
顧南喬不動,唇角邊染上淺淺笑意,“好。”他的手指撫過她花一般的容顏,鼻尖輕輕貼上她的,“你這麼好,私心裡真想將你藏起來,隻能我一人看,可同時又很驕傲,想讓所有人知道這麼好的女子是我顧南喬的!”
宋清歡展顏,雙眸燦燦如星,“你若負我,我便不給你解藥!”
顧南喬愣了愣,忽而開懷大笑,愛憐的輕彈彈她的額頭,“你個破壞氣氛的丫頭,我還沒同你算賬,你倒先提起來了。”
宋清歡衝著他調皮的眨眨眼,“將軍這幾日睡的可好?”
瞧她那一臉揶揄的俏皮模樣,顧南喬無奈的將人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就不擔心真將我吃出什麼毛病來,畢竟你炮製藥材看起來並不靠譜,今夜你到底做了什麼?”
宋清歡懶懶枕在他腿上,略帶委屈的道,“原是要炮製悲酥清風,隻是想想那麼一大群殺手淚如雨下的模樣,就覺得有趣。”輕輕歎了口氣,“誰知他們隻是睡著了。”
顧南喬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的墨發,“需要的一應藥草我都派人給你尋來,我也想看看那藥的效果。”
宋清歡正欲起身,卻被顧南喬緊緊按住,“乖乖睡,這些事改日再說。”
宋清歡拍拍自己身邊位置,“我冷!來給我暖床。”
顧南喬眉眼間全是寵溺,乖乖躺在她身邊,“我心甘情願為你暖一世的床。”
宋清歡八爪魚一般攀在他懷裡,吸取著男人身上的溫暖,“你吃了我的藥,如今什麼也做不得,安全的很。”呼吸漸漸綿長,小臉緊緊貼著顧南喬的脖頸。
顧南喬失笑,卻一動不敢動,生怕擾了她,僵著身子直到天邊透出微光,這才不舍的將睡的毫無形象的人放在床上,她翻了個身,嘴裡不知嘟噥著什麼,隻依稀聽見她在喚他的名字。
雨一直下著,天也陰深,宋清歡直睡的腹中空空,這才不舍的睜開眼,摸了摸身旁早已涼透的位置,彎唇。
白術半個腦袋探到屋中,發現她醒了,馬上一蹦一跳小跑到她床邊,“姑娘您可真能睡,再不醒,就該直接用晚飯了。”
宋清歡伸出隻手捏了捏她明顯圓潤了的臉蛋,“你又胖了,日後嫁人你夫君該抱不動了。”
白術也不躲,紅著臉貼在她手背上,“姑娘不嫌棄奴婢就好,奴婢想一輩子都陪在姑娘身邊。”
宋清歡揉了揉她的發頂,“好,所以今後你更要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論何時都要記得今日的話。”
白術抬頭,淚眼迷蒙,“姑娘很像奴婢的姐姐,可惜那時我還小,守不住她。”
宋清歡半撐起頭,溫柔的拍拍她,“往事已矣,人活著總要向前看,無人之時,你就喚我聲姐姐吧。”
白術抹了抹淚,拚命點頭,“清歡姐姐。”
半夏打簾進來,看見這一幕竟不忍打擾,隻靜靜看著,心跟著柔軟起來,她們是孤兒,有幸被將軍救下,雖不曾苛待過她們,可卻沒有哪一刻像今日這般讓她覺得自己終於尋到了家,這種歸屬感令她也不禁紅了眼眶。
宋清歡朝半夏招了招手,“以後若沒外人在,就彆奴婢奴婢的了,聽著彆扭,輕鬆些相處。”
“好,全聽姑娘的。”半夏替她拿了素白裙裳,“今日還穿這身?”
宋清歡點點頭,盯著銅鏡,“在我心裡春杏就像我的家人,如今你們也是,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沉香倚在門廊下,無波的眸中閃過一絲溫柔,唇邊也勾起個淺淺的笑,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聽過家這個詞了,可這話是五姑娘說的,她信她是真將她們當做了家人,為這樣好的人死了也甘願。
冬梅風一樣衝進來,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儘,“姑娘,今日不是老爺死了,他命人要將大夫人帶去莊子上,前麵正鬨的厲害。”
宋清歡好笑的看著她,“把氣喘勻了再說話,宋木元可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行,留著他有大用。”
冬梅又喝了一盞茶,這才扶著腰繼續說,“好些個婆子小廝都抓不住大夫人,她又將庶妹折騰了一通,奴婢覺著好玩。”
半夏溫柔的替宋清歡挽了個簡單發髻,插了根素色銀簪,“姑娘,我聽說世子府今日要設家宴,您這裝扮會不會太素了些?”
宋清歡挑眉,漫不經心的,“奔為妾,連宴都放在晚間,真真是見不得人。”
白術笑的呲出口小白牙,“姐姐您穿這身去世子府,老爺怕是又要氣的跳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