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小娘屋裡沒點燈,一點動靜也沒有,李婆子又揚聲喊了幾句,門仍是緊緊閉著。
李婆子指揮身邊兩個粗使婆子,“你們倆進去將宛小娘請出來,夫人同老爺還在正廳等著呢。”
那兩婆子也不嫌冷,往上擼了擼袖管,作勢就要撞門。
“你們闖一個試試。”宋清歡倚在門邊,一雙眼淡淡掃過她們,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語氣卻似含了碎冰。
李婆子傲慢的揚了揚下巴,“哥兒就是個野種!不知是宛小娘同哪個男人苟和生下的,今夜她們是活不了了,老奴奉勸五姑娘,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嗬,你們有什麼證據說哥兒不是宋木元的種?”宋清歡朝李婆的方向走了幾步。
李婆子不自覺的後退兩步,上一回顧將軍那一腳,差點去了她半條命,至今想起來還有些後怕,“你..想做什麼?而且你怎可直呼老爺名諱,簡直大逆不道!”
“啪——啪——”宋清歡揚手給了李婆子兩耳瓜子,“那你又是如何喚我的?規矩呢?”
李婆子懵了,捂著臉好半天不言語,就有那不長眼的,衝到宋清歡麵前,手裡還拿著麻繩,“老爺和大夫人的話五姑娘都不聽了,那就莫怪奴才們不客氣了。”
李婆子這時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你個小賤蹄子竟敢打我,給我砸,將宛小娘那個賤人給我拉出來!”
宛小娘這院點不起風燈,平日裡黑洞洞的,可今夜這些人一個個手舉火把,顯然是早有準備,宋清歡心中冷笑,有個小廝路過她時,她升出腳,那小廝被絆了這麼一下,手裡的火把竟直直朝著宛小娘的屋中扔去。
北風呼嘯,穿堂而過,不過盞茶功夫,火光衝天,院中一片混亂,李婆子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忘了下一步動作,還是身邊的小廝拉了她一把,“走水了,快些叫人。”
動靜太大,旁的院子紛紛燃起了風燈,派了丫鬟前來打探消息,看人來的差不多了,宋清歡這才瞪大了眼,眼裡含著淚,叫的撕心裂肺,“快救火啊,我小娘和弟弟還在屋裡!”手顫巍巍的指著李婆子,“你這婆子真是惡毒,明目張膽的來我們院裡放火,可是我爹吩咐的?”
宋清歡說著就要往宛小娘屋中衝,嘴裡叫著,“小娘,小娘。”
冬梅和春杏將她死死攔住,“五姑娘,火太大了,您不能進去啊!”
水一桶桶潑上去,然今夜正好吹的北風,火被風裹挾著,直衝天際,“你們殺了我小娘!”宋清歡衝到李婆麵前拳打腳踢,像瘋了一樣撕扯著她本就不多的頭發,“我跟你拚了!”
李婆子被她壓在身下,一時動彈不得,“你們。。咳,是死人嘛,快將人拉開,哎喲,我的頭發。”
宋清歡被婆子們扯開,手裡還攥著一大把花白的頭發,一雙眼猩紅,“還我小娘,你個惡奴。”
火勢太大,驚動了等在前廳的宋大人和宋夫人,兩個人在丫鬟小廝的簇擁下,雙雙趕來,宋大人瞧著眼前一切,厲聲喝斥,“讓你們帶個人過去,怎麼鬨成這個樣子?”一句也沒問宛小娘,仿佛她死與不死都同他毫無關係。
見宋清歡披頭散發,淚流滿麵的模樣,宋夫人皺眉,“五姑娘,不是我說你,咱們宋府好歹也是文香門第,瞧瞧你這副鬼樣子,傳出去其他的姑娘怎麼嫁得出去。”
宋夫人給貼身伺候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會意,走到宋清歡麵前就是一巴掌,“再打,讓五姑娘長點子教訓!”宋清歡嘴角滲出血,胳膊被婆子們掐的生疼。
她直直瞪著宋夫人,“您為何叫人殺我小娘,事情都沒查清,就要殺人滅口,夫人可是心虛?”
“渾說什麼,五姑娘是瘋了嗎?”那婆子一腳踹在宋清歡肚子上,“夫人是您的嫡母,您怎麼敢這麼同她講話?”
春杏和冬梅被五花大綁扔在她麵前,宋夫人嘴角勾起個得逞的笑,“以下犯上,這種人發賣了也沒人收,直接杖斃了吧!”
小廝們拿著碗口粗的棍棒就朝著二人身上招呼,她們緊咬著唇,一聲不吭,後背很快見了血。
宋清歡低頭狠狠咬在婆子手上,婆子吃疼鬆了手,誰也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衝到宋夫人麵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尖銳的匕首,一下架在宋夫人脖頸上,“放開她們,不然我就殺了她!”
宋夫人嚇的兩股顫顫,仍故作平靜的吩咐,“給本夫人往死裡打,她不敢動手.....”話都沒說完,匕首就將她的脖頸劃開一道口子,血汩汩流出,宋夫人隻覺一陣刺痛,嚇的驚叫。
“鬆開!”宋木元黑著張臉,衝著宋清歡吼道,“不孝的東西,她可是你嫡母!”
“啊,老爺救我!”匕首又刺入一分,宋清歡冷冷直視著宋木元,一字一句,“將我小娘救出來,不然就以命抵命!”她的額角剛才不知被誰砸破了,血糊了一臉,眼神狠厲,像來索命的羅刹,她又看向那些小廝,有幾個膽小的已經扔了手裡棍棒。
宋夫人已經不敢再亂動了,輕聲撫慰,“歡兒,你先鬆開,有話好好說,我同老爺不過是想查清楚哥兒是不是宋家的血脈。”
“你可閉上臭嘴吧!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她湊到宋夫人耳畔低低的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也嘗嘗這個中滋味。”
宋夫人不知怎的隻覺心中發寒,額上冒出冷汗,抖著聲問,“小賤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宋木元你真是眼瞎心盲,救出我小娘,不然今夜的事我定鬨的滿城皆知!”宋清歡將匕首又往裡送了幾分,宋夫人臉色慘白,唇抖著,說不出一個字。
宋木元氣的渾身顫抖,指著宋清歡,“我可是你爹,你竟直呼我姓名,宋府不幸,有辱斯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