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堇笑著搖搖頭“不行,我去了你定會分心,而且我懶了很多,不想跑動跑西。”
李存孝微歎口氣,將自己的臉埋到她的項窩中“皇上一走,我定連夜回來。”
“嗯。”杜堇撫著他的背“敬思,你已決定怎麼做了嗎?”
李存孝點頭“我回絕了王鎔。”低低地在她耳邊說話“雖不與王鎔聯軍,但也不能與其結仇。所幸皇上亦不讚成聯軍,不然,我現在就要與王鎔去天長鎮了。”
“李克用要來了?”
“他會見了義武節度使王處存,開始調動軍隊。”
“對李克用,你還是儘量避開的好。”
李存孝埋在她的項窩,沉默了半晌,喃喃道“若可以休止我與他的恩怨,我願將一切給他,包括自己的一身武藝,帶你遠走高飛。”
杜堇心一顫,極少聽到李存孝說這種明知不可能的喪氣話,說明李克用仍是他心中沉重之極的枷鎖。
吻了吻他的肩頭,柔聲道“你已做到仁至義儘了,不求儘如人意,但求問心無愧。”
李存孝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濃濃依戀“真想將你這身花泥氣味藏在袖中帶走。”
看著李存孝策馬揚鞭消失在街道儘頭,站在府門的杜堇一陣暈眩,被小桃及時扶住,“夫人!你怎麼了?”小桃一臉緊張不安“要不要去將使相叫回來?”
杜堇擺擺手“沒事,可能剛才曬太陽曬久了,躺一下就好了,不用告訴使相。”她深吸一口氣欲提起一點精神,胸口卻一陣猛烈刺痛,臉色頓時一白,額上浮起了冷汗。
小桃看到她痛苦的樣子,更加著急,趕緊向裡麵大喊“來人啊!快去叫大夫!”
可一切已來不及,杜堇已從門板上滑落在地,布滿汗水的臉蒼白如紙,口中虛弱地喃喃著一句話“不要告訴使相……不要告訴他……”
當杜堇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她隱約聽見一個聲音渾厚慈祥的老者在和張總管交談。
“不必擔心,夫人隻是疲勞過度,無大礙。此藥喝三日,讓夫人多臥床靜養,身子會慢慢好起來。”末了,老者感歎似的又道“身體休養休養可恢複,可有些事啊,發生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了。萬事三思,萬事三思啊。”
“呃……謝謝大夫。阿四,快帶大夫去領銀子。”
杜堇睜開眼,模糊之中,看到一個體態中庸的背影,想喊住那人,喉嚨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身體也不能動彈,一直候在旁邊的小桃竟也沒有發覺她已醒來。
直到那人走了好一會兒,小桃才發現杜堇已醒,而杜堇四肢也恢複了自如。更奇怪的是,除了有些乏力,之前的暈眩、胸痛一律不再有,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連隱身訣、飛天術都能隨意使出了。
杜堇命人去將那位大夫尋回來,那人卻已離開了邢州,不知去向。
事情太過蹊蹺,第二天杜堇便飛往碧環山的葬蘭塚,見無人,又飛往晉陽,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劉綠嬈。
“我要休息一下,無事不得打擾。”劉綠嬈在圓桌旁緩緩坐下,看著屋子裡的侍從丫鬟一一恭敬退出去,輕輕將門帶上。翻起桌上的兩個杯子,徐徐倒滿,將其中一杯移到了桌子的另一邊,帶著興味的杏目也跟著轉向了那邊“快給我看看,穿裙子的杜堇是不是像個耍戲的猴子。”
話音剛落,一身絳紅男袍,頭發整齊束起的杜堇便出現在她眼前,那懶懶支著腦袋,一副不以為意的姿態真和從前分毫不差。
“想看我穿裙子?看你耶耶穿裙子還比較容易。”
“杜堇!真的是杜堇!”劉綠嬈激動萬分,坐過去一把摟住她“你來真是太好了!看見你這麼好存孝定也很好!你們兩個兔崽子!有了妻子丈夫就不要娘了!害我日夜哭死苦活,害怕你們沒地兒睡覺啊!”
原來自他們離開後,劉綠嬈與白深也起了爭執,許久都不見白深出現,害她整日的胡思亂想,四處打聽他們的事情。而李克用自那之後,脾氣是從未有過的暴躁易怒,連劉綠嬈都數次遭他痛罵,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提李存孝三個字。
“無桑呢,有看到他出現嗎?”杜堇問道。
劉綠嬈搖頭“聽白深說他身負重傷,應當是去療傷了。”見杜堇臉露疑慮,驚問道“他來找過你?”
杜堇點頭,遲疑道“有時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在做破壞。”
她們聊了很久,臨近天黑,杜堇才悄悄離開晉陽府。而才剛飛到府外的一片樹林裡,一抹白出現在杜堇眼前。
杜堇收住腳風落在那人麵前,鄙夷笑道“怎麼?又做回老本行了?”
那抹白緩緩轉身,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可那雙眼裡,卻帶有她並不熟悉的憂愁凝重。
“杜堇,趁一切還來得及,你離開李存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