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氣沒那麼熱了。
陸鈺被陸了了拖著,來到荷花湖,上了一艘花艇。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
“了了,你是不是在騙我?不是說有歌姬嗎?歌聲都聽不到!”
陸鈺麵對陸了了的邀請時,是被她嘴裡有絕妙歌喉的歌姬所吸引,當然也有兩分好奇。
現下,他還沒有走進船艙,便已急不可耐。
陸了了嘿嘿一笑,“彆急,進去就知道了。”
她給他掀起簾子,陸鈺走進船艙後才發現,這裡麵哪有什麼歌喉好聽的貌美歌姬,有的是兩個端坐在案幾前的一老一少。
一穿著褐色衣裳的白發老頭和夏歲安。
陸鈺不滿冷哼:“你又借我妹妹的口,把我釣出來,真有你的!”
夏歲安打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魚咯?是本公主池塘的魚?”
陸鈺一邊坐下一邊翻白眼,毫無公子儀態:“閉嘴吧你,少往臉上貼金。”
夏歲安清了清嗓,正式向他介紹陳豐登。
“這是我母家的人,陳老伯,管家幾十年了,現在我想把他介紹給你,和你一起做廣陽縣的生意。”
“陳伯,這是陸鈺,父皇欽點的皇商。”
“老奴陳豐登,見過陸公子。”陳豐登看了陸鈺一眼,便要行禮。
夏歲安以為陸鈺會扶起陳伯,誰知他就這樣冷眼看著,等陳豐登磕完頭。
“陸鈺,你在做什麼?”夏歲安一邊把陳豐登扶起一邊不滿問。
陸鈺是商人,商人最講究四處逢源,嘴皮子和麵上功夫一向都做得好,陳豐登又是老人家,夏歲安以為他會很客氣。
陸鈺冷瞥:“我還想問,公主這是想做什麼?”
他解開自己腰帶上係著的荷包,將碎銀子散在案上,手指輕點,意有所指。
“為商逐利,生意講究一個生字,生字、生路都在年輕人手上。
現在做生意的都是年輕人,老者老眼昏花,分辨不了市場,公主把這位老伯介紹給我,是把這生意看得太簡單了嗎?還是在笑……
我不如他?”
陸鈺言辭犀利。
一旁陳豐登急得雙手抬起,在空中顫抖。
他年歲大了,什麼風浪沒見過,自然不怕被陸鈺針對。
隻是夏歲安年輕稚嫩,太後信中也多次強調要小心照顧,所以他急,急怕公主因他的事而煩惱。
夏歲安動作溫柔地撫住他的手,按回膝蓋,轉頭看陸鈺:
“你是覺得陳伯年紀大,還是……鄙視他奴隸的身份?”
夏歲安問的點,是陸鈺下意識回避的問題。
確實,如果隻是個老商人,他都會笑臉相迎。
但這奴隸身份的人,要和他平起平坐談生意……讓以皇商身份為傲的他心有芥蒂。
他知道這種話題不適合明麵上提,所以隻從年齡上挑刺。
“嗬……公主真敏銳,是陸某小看了。”
夏歲安靜靜看他臉色如漆墨融水般變換,莞爾一笑,而後從自己縫繡山水紋樣的小包裡,拿出一張老舊的賣身契。
她打開給陳豐登看,解釋:“原本很早前就應該歸還給你的。”
陳家主支隻剩陳君燁,夏歲安母親這些都屬於旁支,原本主支近乎絕儘,家奴也應遣散,但陳君燁還在世,這件事也就被模糊化了。
陳豐登眼睛濕潤:“這……這是給老奴的?”
夏歲安點頭,“撕了它,做自由人,我給你身份,從今以後你就是陳家商會會長,看誰還敢不從。”
清淩剔透的眼珠子,看向不敢看她的陸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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