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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中)(1 / 2)

玄夜柃!

不知怎的,天帝竟突然想起了數日前瑾萱頒下的那道禦旨來……

清瀟擺了擺手,滿意的看了妖皇一眼,這才垂眼朝天後看去,額上金色的印記驟然變深,瞳色蒼茫“瑾萱,天帝受混沌主神沐兮真神之令,夜瀾有生命之神茗涵之令,你來告訴本尊,你又憑何坐在此處?”

朗朗的聲音在大殿下回響,眾仙妖目瞪口呆的看著神情一派安然的清瀟真神,小心的咽了口口水,個個睜大了眼生怕錯過了好場景。

天後臉色數遍,石階之下各種打探的眼神讓她如坐針氈,偏偏清瀟真神的話還一點錯都挑不出,她這幾萬年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種折辱,正準備說話,卻感覺到一股冷冷的視線自上首掃來,不由得心神一凜,垂下了頭“真神,剛才是瑾萱失禮。”

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艱難,仍舊倔強的不肯低頭,清瀟冷冷的看著她,浩瀚的神力突然自上首壓下,天後額間漸漸沁出了汗珠來。

天帝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朝清瀟行了半禮,道“清瀟真神,瑾萱並無冒犯之意,還請真神海涵。”

瑾萱怎麼到了如今,還看不明白,真神覺醒,六界格局早已變化,她若是執意如以往一般,將來定會有大苦頭吃。

整個廣場上一時極為安靜,眾位仙君、妖君大氣都不敢喘,低下了頭,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輕笑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在這種境況下尤為刺耳,眾人抬首一看,見茗涵真神滿是揶揄之意的望著對麵,循著她的眼望去,所有人不由得恍然。

此時已近吉時,賓客滿至,座無虛席,唯鳳棲上君麵還餘一空位,眾人起先還沒在意,此時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這擺明了是清瀟真神留給天後的。

天帝聽見笑聲,眼一掃,見鳳棲安坐下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天後正欲嗬斥,一直沉默的清瀟卻突然道“此事作罷,免得誤了吉時,瑾萱,你落座吧。”

然後朝後擺了擺手“去請公主。”

侍女應聲離去,清瀟的眼神落在鳳棲身上,微微頓了頓,便朝天後看去,神情冰冷。

鳳棲聞言一愣,望向坐於頂端的清瀟,眼眯了起來。

天後臉色變幻了數下,最後還是忍下了怒氣,走下石階,坐在了鳳棲對麵,天帝舒了口氣,也落了座。

不管如何,總得讓婚禮完了才是。

終於是塵埃落定,但是天後的落座也讓廣場上的仙君、妖君覺得極其不自在,眾人抹了抹不存在的虛汗,個個都似突然對宴桌上的佳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恨不得瞧出個窟窿來。

一時間,整個廣場落針可聞,眾仙妖正襟危坐,靜靜的等待今天的新嫁娘前來,唯有清瀟輕靠在石椅上,望向遠處,目光似是落在雲海彼端,神情淡然莫測。

蒼穹殿後殿,墨嵐一身大紅喜服,華貴的步搖斜插在發間,黑發披肩,整個人端莊而華貴,此時,她端坐在木雕空鏤的銅鏡前,沉著眼聽靈芝稟告殿前發生的事,手中握著的絲巾甚至因為用力而陷入了指甲之中,半響後,才在小仙娥忐忑的眼神中淡淡說了一句“靈芝,我知道了。”

靈芝聞言一愣,見自家公主神情未變,不再說話,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同來的姐妹前幾日都被公主送了回去,惟獨留下了她,她想,她現在知道原因了。

在這蒼穹之境裡,公主需要一個足夠順從、卻又不會惹麻煩的耳目。

“墨嵐公主,吉時已到,神尊請您出去成禮。”外麵侍女的聲音輕輕響起,墨嵐握著絲巾的手緩緩鬆開,眼底不明的光芒緩緩劃過,整個人都似是因為這句話而明豔鮮活了起來。

她站起身,背挺得筆直,大紅的喜服搖曳及地,神情一派大方,美麗不可方物,靈芝一時看呆了眼,直到墨嵐穩穩走出門的腳步聲傳來,她才猛然驚醒,連忙跑著跟了出去。

遠遠的,夕陽之下,景昭的身影搖曳在漫長的大殿過道中,竟有一種劃破時空的剛烈和璀璨。

“墨嵐公主到。”

片息之後,蒼穹殿外,等待的眾人終於迎來了今日的新娘,看著盛裝出現在石階上的墨嵐公主,任是誰都無法不讚歎一句。

瑤華之姿,高貴明豔,正是應極了此時的墨嵐。清瀟麵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竟破天荒的從石椅上站起,主動迎上前去。

天帝和天後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對看了一眼,放下了心。

以清瀟的驕傲,既然能親迎墨嵐,那想必對他而言,墨嵐定是不同的。

墨嵐站在離石椅幾米之遠的地方,安靜的等著清瀟緩緩走近,然後握住他遞過來的手,一起朝下走去,二人停在了懸浮的金色石椅之下,眾賓之上。

此時,落日西垂,天際儘頭瑰麗而神秘,整個蒼穹之境都被染上了絳紅的喜意,古老的鳳凰神獸在大殿上空飛翔,召喚出五彩祥雲漂浮在空中。

無論是誰,都為這場浩大而尊貴的婚禮歎服,他們著石椅之下的一對璧人,麵露笑意,就連鳳棲,在這種情景下,眼底都生出了錯雜的神色來。

蒼穹大殿之下,兩界之主在側,三界賓客至臨,世間最重承諾不過此境。

眾人靜待清瀟真神開口,卻不想此景之下,他竟輕笑起來。這一笑,讓整個蒼穹之境肅穆的氣息都染上了暖意。

“本尊聽聞人間成親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新人需獲賓客頓首,才算禮成,今日本尊便落個俗套,問問諸位……今日本尊與墨嵐成婚,諸位可有不同意的……?除了茗涵神尊……”

清瀟真神言笑晏晏,神情一派大方,座下的仙君,妖君一時間似是被他所染,俱都大笑起來。

“本尊何德何能不同意!”茗涵一臉憤怒,竟然又當這麼多人羞辱她。

“神尊無妨,成親便是,我等隻管胡吃海喝就已足矣。”

“墨嵐公主可是等不及了,長夜漫漫,神尊還是快些完禮吧!”

“神尊,時辰可是不早了,咱們沒有異議。”

……叫喊聲此起彼伏,一些妖君說話尤為大膽,仙君倒是含蓄得多,但也是麵露笑意,墨嵐靜靜的看著一旁的清瀟,臉色微紅,眼彎了起來。

廣場上一時間熱鬨非凡,和樂融融,還真如一場凡間婚禮般美滿,但世間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場戲華麗開幕,過程又豈少得了喧囂波折。

熱鬨的恭賀聲中,一道清冷而又淡漠的聲音在空中如驚雷般響起,仿佛遠在天邊,但聽著卻又近在咫尺。

“清瀟真神,本上神若是不同意,你又當如何?”銀色的流光自天邊劃來,勾勒出無比壯麗的銀輝之色,整個天際,都似在這一瞬間,被化成了白晝。

漫天的銀海化成一座天橋,蕭祁步於其上,緩步而來,滿臉肅穆。

浩瀚的神力壓得四周的空間微微扭曲,就連鳴樂的鳳凰神獸也被逼得從空中落下,臣服在了廣場上瑟瑟發抖。

天帝和天後的麵色俱是一變,蕭祁的神力何時變得如此可怕了!難道他平時竟藏了真正的實力不成?

尤其是天後,看著蕭祁身邊起伏的銀色神力,掩在繡袍中的手竟驚懼的顫抖起來。怎麼會?怎麼可能,這種神力……?她神情恍惚的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臉色煞白。

廣場上的眾人看著緩步走來的蕭祁上神,剛才還嬉笑怒玩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起來,對視了一眼後極為默契的朝清瀟真神看去。

翎蓧神君和睿珩上君的事三界儘知,隻是在清瀟真神的覺醒下,這件往事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尤其是在那小神君還被放逐百年,歸期未定的時候。

但早些時日天後的降罪禦旨一下,一些老仙君就知道這件事恐怕沒那麼容易善了了,後古界來,蕭祁上神護短的名聲他若是認了個第二,就絕沒人敢排在第一。

況且,擾亂一場婚禮……蕭祁上神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不同意?蕭祁,本尊的婚事,你有什麼資格反對?”白決掃了蕭祁身邊滂湃的銀色神力一眼,眉微微皺起,瞳色清冷。

“真神曾當著眾仙對我梧汐宮立下婚約,不過百年而已,真神難道忘了不成?”蕭祁停在離廣場一米之遠的半空中,神情淡淡,麵色冷凝。

“立下婚約的是睿珩,與本神何乾?”清瀟放開了墨嵐的手,淩空走了幾步,手一揮,金光拂下,廣場上瑟瑟發抖的神獸精神一振,重新恢複了生氣。

手心處空落落的,墨嵐定定的看著清瀟的背影,不安的感覺生了出來。

“墨嵐的恩情也是睿珩欠下的,若按真神之言,又與真神何乾?真神曾乃蒼生之主,位極上古界至尊,怎可言而無信,厚此薄彼?”蕭祁嗤笑道,看向朝他走來的清瀟真神,目光灼灼。

清瀟瞳孔緊縮,冷冷的看著蕭祁,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劃過毫不掩飾的警告。

蕭祁一挑眉,輕哼一聲,當做沒看見。

“蕭祁,今日清瀟真神與墨嵐成婚,昭告三界,你怎可如此為老不尊,竟來擾亂婚禮?”聽到蕭祁提到墨嵐的名字,天後一時間也顧不得心底的驚懼,忙站起身,怒道。

那種匪夷所思的擔心根本不可能,她何必再庸人自擾?“為老不尊?我怎麼為老不尊了?”

蕭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清瀟,竟掰著指頭數了起來,半響後才道“瑾萱,我實在不知道清瀟真神比我年長多少歲,算起來你的年歲也比我長,想必是知道的,不如你來告訴我,可好?”

他極是認真的看著天後,天後神情一僵,霎時間臉色青紅交錯,指著他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來,古往今來,不論地位如何,女人對自己年歲的看重都是沒什麼區彆的。

看著滿臉嚴肅的蕭祁上神和氣得不輕的天後,若不是這場景實在過於莊重,廣場上的眾仙妖實在是憋不住這滿肚子的笑意,青龍台雷劫後,眾仙早就知道蕭祁上神言辭之犀利非一般人可比,但想不到這種境況下他也能說出這種話來。

誰不知道六大真神降世於亙古之時,與天同齊,怎麼可能會有具體的年歲?

天帝見墨嵐和天後一個神情不安,一個麵色鐵青,眉角皺了起來,眼中怒意一閃而過,蕭祁也太過分了,正準備起身,卻見清瀟真神陡然抬首,望向了空中那大片雲海之外。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在一旁看戲,難道你也要阻撓這場婚事不成?”見清瀟真神望著空蕩蕩的天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眾仙妖俱是一愣,抬首朝空中望去。

蕭祁似是猜到了什麼,眼眯起,來人的氣息一點不漏,若不是清瀟,他根本感覺不到,看來,就算是不再留手,用儘全力,恐怕也未必能阻止清瀟。

雲海之上,沉寂了片刻,突然紫光劃過,空間似是被撕裂,一把華麗的座椅漂浮在紫光之中,呈現在眾人眼前。

琉璃王椅,玉石滿嵌,淡紫色的古紋蔓延至椅角,奇異的華麗。

椅上斜座著一人,籠罩在那人身上的紫色光霧由深及淺,緩緩消失。

及腰黑發,傾城容顏,絳紫古袍,懶懶朝下一瞥,明明擁有魅惑世間之相,卻又偏偏尊貴出塵,難以讓人企及。

絳紫的長靴在半空中虛點,似是有看不見的光紋朝天際蔓延,浮雲朵朵,逐漸變幻成純紫的色彩,在她身後沉澱成瑰麗的光幕。

明明奢華到了極致,卻讓人無法生出半點厭惡,任是誰,都能模糊的感覺到……這個人擁有和蕭祁真神相同的氣息。

“冥燚妖君……”不少妖界中人已經驚呼出聲,望著來人,眼底滿是驚愕。

冥燚妖君在妖界中擁有不下於妖皇的地位,隻是數千年來一直隱居在紫月山,極少現麵,識得他容貌的更是甚少,但那一身標誌性的紫色卻讓人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唯有天帝和天後猛然起身,怔怔的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墨宇……你怎麼如此驚愕,三千年前我們交過手,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慵懶的聲音自琉璃王座上傳來,帶著笑意的冥燚望著天帝言笑晏晏。“冥……冥……”天帝艱難的開口,行了半禮,但怎麼都無法把來人的稱謂叫出口。

雖然早有猜想,可他沒想到,隱居在紫月山的墨宇居然是早就隕落的真神。

冥燚真神本可畏與真神之位可當初茗涵真神不同意,擾亂渡劫,最後隻是一個神君,至今為止才有六大真神,。

天後的麵色變得慘白,她茫然的轉頭朝天帝望去,一絲驚懼從眼底劃過,他竟然真的重新覺醒了?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天帝和天後的模樣,一時間俱是不解,就算妖界冥燚妖君名氣再大,也不至於讓仙界主宰失態成這種模樣吧!

“冥燚,你不呆在紫月山,來我的蒼穹之境乾什麼?”

清瀟真神清冷的聲音猶如一聲驚雷,震得廣場上的眾人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就連妖皇也從王椅上猛然起身,死死的盯著半空中的冥燚,眼底滿是驚愕。

後古界安靜平和了幾萬年,眾人甚至覺得那無數場仙妖大戰都及不上今天的半日光景來得精彩震撼。

清瀟真神大婚之日,蕭祁上神引來的餘波尚未解決,上古冥燚神君竟然橫空出世!

眾人朝妖皇看去,原本以為清瀟真神娶了仙界墨嵐公主會讓格局失衡,現在看來也不儘然,妖界有冥燚神君壓著,也不輸陣。

“我們也相識了……”冥燚也掰著指頭裝模作樣的數了數,才道“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眾人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冷汗直流。“好歹你也是我們八個個當中唯一一個成婚的,茗涵,長卿,皖汐,孤鶩都來了,我自然要前來賀喜,以全我們之間的情誼,你說是不是,清瀟?”

清瀟冷冷的看著他,清冷的瞳色倒映出冥燚囂張的麵容,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握緊。

“冥燚,既然如此,緣何不落座?”清瀟手一揮,妖皇和天帝之上的地方便出現了一把石椅。

“不要叫我冥燚,老掉牙的名字了,我可不怎麼稀罕,我現在叫淨淵,你喚我一聲淨淵妖君足矣。”

“讓我喚你淨淵……你竟然還沒有完全覺醒?”清瀟掃了冥燚一眼,聲音略起波瀾。

冥燚比他早醒三千年,居然到此刻神力都未完全覺醒。

“我可沒有讓眾生俯拜的好習慣,那些東西膈應得慌。本來你大婚,我應該好好恭賀恭賀,不過……我也讚同蕭祁的話,你當初畢竟對翎蓧求娶了,也算是欠梧汐宮一個解釋,如今什麼都不說就和墨嵐成婚,不妥吧。”

冥燚勾著嘴角,笑意十足,隻是和清瀟一樣,眉角的笑意卻未及眼底。

眾人一聽俱是覺得稀奇,如今聽這話,倒是有向著梧汐宮的意思。

蕭祁看著冥燚,眉皺了起來,他可不相信天啟會如此好心,成全翎蓧和睿珩當初的婚約。

“你要如何?”清瀟定定的看著琉璃王座上的人,神情冰冷,漆黑的眸色中如降霜雪。

“隻要你承認當初對翎蓧的求娶不算數,親口毀了這門親事,自此以後你們再無乾係,我就不再插手,你要娶誰都和我無關。”淨淵緩緩站起身,看著清瀟,唇角笑意微斂,一派從容。

冥燚!你是不是有病!茗涵站起來,正要發作,被長卿拉住。

“我若不答應呢?”“不答應?清瀟……”冥燚笑了起來“你若不答應,那我是不是該喚你一聲睿珩才對?”

冥燚此話一出,滿座俱驚,真神清瀟降世,上君睿珩消失,這幾乎是公認的事實,當年青龍台上的求娶還曆曆在目,若是睿珩上君還在的話,又怎麼可能會和墨嵐公主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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