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柃!
沐兮拜訪蒼穹之境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秘境裡都是一片沸騰狀態,還是三火用了點老餘威,才將場麵控製了下來。
儘管如此,伺候沐兮的侍女仍是熱情周到甚隆,沐兮被她們引著泡了溫泉後,此時正蜷縮在大殿裡欣賞妖界舞姬的樂舞。
清瀟對妖界有恩,森鴻每年送來的妖姬不知凡幾,墨嵐又要裝成賢惠大度的模樣,遂來者不拒,全都留了下來。
是以這場表演讓沐兮有點震撼的同時,也絕對滿意,上古界裡的女神君高傲的高傲,矜持的矜持……哪像這殿上的女妖……個個腰瘦臀圓,火辣熱情。
沐兮抿著三火遞到手邊的酒,眼都看得鼓了起來。
整個大殿喧囂熱鬨,但觀賞者卻隻有一人。
清瀟來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麼一副場景。
王位之上斜靠著的女神君一身大紅常服,頭上挽了個木簪,發尾似有水漬沁下,眼淡淡垂著,眸色墨黑,許是飲了酒的緣故,頰上略帶一抹紅暈,有彆於平常的清冷,整個人靜謐淡美,華貴不可方物。
朝殿中暗送秋波的舞姬和使勁勸酒的三火看了看,清瀟眼底沉了幾分,他長吸一口氣,瞬間出現在王座之旁,拉住沐兮的手,兩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三火,馬上散了宴席,蒼穹之境下還缺個湖,半月時間,不準用真身和神力,給我挖一個出來。”
略帶薄怒的聲音在殿中回響,化成人形的三火手一抖,端著的酒杯掉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聲音倍兒響。
兩人出現在內殿走廊上,沐兮被拖著打了個踉蹌,見清瀟背著身子臉色難看,哼了聲道“清瀟,你這麼小氣做什麼,我還沒有怪你養了這麼一班子舞姬在蒼穹之境,卻不請我和茗涵來觀賞一番呢!茗涵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大鬨蒼穹之境。”
清瀟轉頭,正準備嗬斥,卻兀然愣住。
三火備下的衣服都是妖界進獻的,自然是怎麼妖冶豪放就怎麼來。
剛才斜靠著時清瀟還隻是覺得這一身格外招人眼,卻不想這常服竟是自頸間開口而下,此時一起身,領口開出一大片,肩頸全露在了外麵,他狼狽的轉過眼,沉聲道“你這是穿的什麼衣服,成什麼體統!”
沐兮瞅了瞅自己,神情無辜“三火說如今妖界時興穿這種,我覺著挺正常的,有什麼打緊。再說我睡了十六萬年,總得知道如今的年月時興什麼才是。”
清瀟板著臉“我就應該讓那家夥多挖幾個湖!”
“好了,他沒什麼錯,你的這些舞姬倒是挺不錯的,如今上古界的神力肯定不如當初,即便是妖君也可以進入,到時候你讓我帶幾個回去吧,讓茗涵多學學。”見沐兮眯著眼,十足一副享受的模樣,清瀟歎了口氣,幻化出一件黑色鬥篷,轉過身係在她頸上,道“你怎麼沒回梧汐宮,反倒上我的蒼穹之境來了?”
“有件事忘了問你,所以就來了,這裡景色不錯,我打算多住幾日。”清瀟朝後殿走去,聽見這話腳步頓了頓。
“你不是不想見到墨嵐?”
“不是你說我年長許多,不該計較的。”沐兮掃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怎麼,你不願意?”
“隨你。”沉默半響,前麵走著的人吐出兩個字,腳步不停。
“我帶你去後殿休息,對了,你想問什麼,以你的懶性子,竟然還眼巴巴的跑到蒼穹之境來?”
“我想知道長卿在哪?”腳步聲戛然而止,清瀟轉頭,神情有些莫名的意味“我不知道。”
沐兮皺了皺眉,她沒想到清瀟竟然和茗涵的答案一樣,但一想他隻覺醒百年,倒也有些釋懷“我們三人都已覺醒,看來他定是托了凡人的身,才會如此之慢,算了,讓茗涵再去人界找找。”
“恩,這樣也好管管茗涵。”清瀟垂眼,帶著沐兮繼續朝後殿而去。
“清瀟,你剛才沒去天宮接墨嵐?”這聲音聽著有點不自在,畢竟沐兮下午才被清瀟翻過幾萬年前的老賬,臉皮再厚也有個度。
回廊上的夜明珠投下的光亮溫潤淡漠,被問的人嘴角似是揚起了細小的弧度,道“怎麼,你不樂意?”
“那是當然,你好歹也是真神,怎麼能被個小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傳出去臉麵何存?”
“你倒是歪理多!”清瀟輕斥了一聲,懶得再理她。
長長的回廊,空靈而寂靜,唯剩下兩人相伴走過的腳步聲。
半響後,才能聽到沐兮有些歎然的聲音。“清瀟,我著實想了一會,十六萬年還真不算短,等我開啟了上古界,我們一起去朱雀台飲酒吧,還有茗涵和長卿、皖汐、孤鶩……”
白色的身影似是頓了頓,最後輕聲答“好,到時候一起去。”
深夜,風塵仆仆的景昭自天宮趕回,才剛走進蒼穹之境,就看到化成了人形的三火靠在殿前的柱子上,打著哈欠一副惺忪的模樣。
殿外的侍衛倒是格外精神,目光如炯,肩背筆直,隻是未再像往常一樣行禮,這些妖族本就對她不喜,平日也是看在清瀟的份上才不至於對她不敬,思及可能是大澤山上發生的事傳了回來,墨嵐抿了抿唇,臉上恢複成淡漠的神情,走上前去。
還未靠近,一根長棍就橫在了她麵前,三火抹了下留著口水的嘴角,道“公主,老龍等你很久了。”
這三首火龍向來高傲,平時見了墨嵐絕對躲著走,今日竟守在殿外候她回來,雖說這方式不太禮貌……
墨嵐有些受寵若驚,擠出了個端莊得體的笑容,道“夜已晚,龍尊還相候墨嵐……”
“彆整這些酸的,老龍聽不懂。我隻是來傳個話……”三火擺擺手,對著墨嵐憨厚一笑,道“神君有令,沐兮真神拜訪蒼穹之境,非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後殿,公主,你去偏殿休息吧。”
三火見墨嵐臉上的笑容僵住,麵色青紫,好心情的聳了聳肩,拖著棍子朝蒼穹之境下而去。
他要挖半個月湖,總得拉個墊背的不是!
活了幾萬年,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