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守孝的素菜宴,江三娘原本便是不讚成的。但在萬保宗和萬盛的慫恿下,便也半推半就沒反對。
因此,對三娘一家人,江吟持保留意見。
江吟剛斟好茶,萬盛便笑眯眯道:“大侄女泡茶的手藝見長啊,後生可畏啊!有大侄女在,今年咱們江氏定然會比去年紅火。”
江吟神色微頓,看向萬盛的眼神有些一言難儘。
隨即,淡淡道:“紅不紅火不知道,隻求官家看在往年的份上,不追究今年茶山的損失。”
所有的蒙山茶儘榷入官,若今年交的量跟往年一樣,江氏便離死不遠了。
江三娘麵露擔憂道:“怎麼,什麼追究不追究?咱們江氏矜矜業業種茶、賣茶,何時惹的官家不高興?”
她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倒讓江吟有些意外。
江吟怪異道:“三娘不知?今年官家頒了新令,蒙山茶必須儘榷入官,不得私留,更不得私下買賣。
咱們江氏兩峰茶山的半山腰,都有茶樹受損。若是無法挽救,那麼今年兩峰茶山的全部產量,也隻當得往年七八成。
眼下朝廷戰事吃緊,茶馬互市官家尤為看重,甚至派了監察使來雅州監辦此事。
如此,若是今年交的茶葉比不得往年,官家會如何想?監察使會如何想?這中間,又有多少人想把江氏拉下水。”
她抬眼看著三娘和萬盛,直接把這事兒的利害關係說給他們聽。更多的,是在說給萬盛聽。
整個江氏都被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要想從中作梗,便是拉整個江氏下水。
然而,萬盛卻有些不在意道:“大侄女這話嚴重了,這樹長不長葉子豈是咱們能決定的。
就是官家親自來看,長不出的依舊長不出。天災人禍,非咱們能左右,官家又豈會怪罪咱們。”
他話鋒一轉,繼續道:“何況,這政令,可沒人認。你瞧近來那些往來的茶商,不依舊在往雅州跑?”
這就說明,新政令並不一定要規規矩矩的遵守。
大不了,跟其他幾家人商量好,都交同樣數量的茶,咬死都說隻有那麼多。
至於留下來的茶葉如何處置,便各憑本事了。
江吟涼涼道:“三姑父這是想腦袋搬家、株連九族?咱們江氏可冒不起這個險。”
虧萬盛想的出跟其他人沆瀣一氣的法子,這不就跟先前在府城,幾家會談時他們的彆有用心一樣?
若非當初的會談江吟親自參加了,她都要懷疑萬盛也在其中了。
他這想法,倒是跟張源之不謀而合。就是不知道萬盛背後,會不會跟張源之一樣站了起義軍。
萬盛並未因為江吟的話而生氣,反而笑眯眯道:“大侄女年紀小,這商場如戰場,你不知道彎彎繞繞還多著呢。
不過,這些事兒有我們這些長輩在前頭擋著,大侄女兒儘管放心即可。”
“砰!”江吟茶杯重重一頓,朝萬盛勾唇道,“三姑父這是何意?是已經尋了人跟你一起做這事兒?”
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這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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